连月跟在纪宴的身后,看着英挺高大的背影,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温馨的感觉,暖暖的,像是春风无意间轻拂而过。
“这小子看上去瘦瘦的,其实挺重的。”纪宴第一次抱小孩,说起来连安也不算小,不过在纪宴看来是小孩子,“你从小照顾他,应该挺辛苦吧。”
“挺有意思的。”连月嘴角的笑容恬淡,眼神注意着纪宴怀里的孩子。
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什么辛苦不辛苦,那些都是她愿意的,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她走过那些孤独的岁月,他长大,她也长大,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对于独生子纪宴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纪宴也是跟纪宴一起长大,一样是年龄差异摆在那里,他们两个人却无法形成像连月和连安这样的关系,明明他们拥有的,比连月要多得多。不过人心要是那么容易满足,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奇情故事。xǐυmь.℃òm
连安一被放到床上就醒了过来,他揉着眼睛说,挣扎着说,“我要刷牙洗脸。”
纪宴看着他,拿手点了点这个小家伙,“嘿,你刚才是不是装睡呢?怎么醒得刚刚好?”
连安突然间翻身下床,一溜烟跑进浴室。
连月和纪宴对视一眼,怕这个家伙又闹起来,她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柔柔地说,“走吧,回去休息。”
纪宴低头看她,觉得好笑,“我能怎么样他?那可是你的宝贝,我未来的小舅子,你觉得我会出手揍小孩吗?”
连月但笑不语。
纪宴觉得不对劲了,“你还真这样觉得?”
“以前这样觉得,感觉你长得就是脾气不好,不能轻易招惹的样子,也不会喜欢小孩。”连月以前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那个时候她这些判断都是从纪宴对梁蕙的态度上看出来的,对梁蕙,这位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不过,现在知道那些都是片面的想法,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愿意花心思的时候,能跟小朋友也相处得很好。”
纪宴等着连月说后半句,不过这种先抑后扬的手法却也不能够让他高兴,绷着脸说,“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哄小孩的人,要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我可不会这样。”
连月点头,连声说是,又问他,“那你要不要休息?嗯?不想休息的话,我和你谈一谈?”
纪宴盯着连月看了几秒钟,“好。”
……
连月带着纪宴去了客厅,说要谈一谈,还真的是摆出了聊天的架势,给纪宴倒了一杯热牛奶。
“C市和临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你这样总是来回跑,我觉得挺累的。”
“嗯?”
纪宴接过那杯牛奶也没有喝,就那么握住杯子,在掌心之中摩挲,“累?哪儿累?我喜欢。这种事情,你也要体贴我,连月,那你也太体贴了。不如等会在床上的时候试试那一招,比体贴这种行为要来得让人高兴得多。”
“让我把话说完。”连月扫他一眼,这个人怎么回事,对她要说的话,总是会过度反应,“我是说,以后半个月我会回C市看你。你不要觉得说,男人就该吃这些苦,不用怕这些麻烦,天长日久,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成一种负担。我不觉得说,有什么事情就是男人必须要做的。除非说,你不想看到我。”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诛心。纪宴一口气把牛奶喝干,跟豪饮白酒的气势一般,眼神沉沉得锁住靠在沙发上略带委屈神色的小女人,“这种要求你觉得我会拒绝?我不想看到你。到底是谁,不能让我天天见到。”
纪宴起身,走到连月的面前,一手钳住连月的下巴,咬住娇软的唇瓣,流连不止,连月抬起手臂搂住纪宴的脖子,“我累了,你抱我上去吗?不过刚才你才说连安重,我这样的,你可能不行吧。”
“说什么都不能说你男人不行。”
下一秒,连月就被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悬空,连月发出一声惊叫,手上抱得更紧。
纪宴大步上楼,像是比抱着连安还要轻松一样。
其实话题还没有结束,只是跟纪宴聊着聊着,就偏离了话题,变成另外一种交流的方式。
……
第二天回C市,连月让连安回家,没有让小朋友陪着。
纪宴陪着她去看给梁有成扫墓,说是扫墓,但其实这里只是衣冠冢,按照梁有成的遗嘱,他选择了海葬,只是梁国栋觉得海葬这种方式匪夷所思,也不合C市的规矩,便弄了一个墓地。连月到的时候,正好碰到梁国栋派来的人在送花,梁国栋对梁有成心里有怨气,连月是知道的,他不来,是觉得梁有成自杀丢人,不是他的儿子,他永远都不会了解抑郁症对人的伤害,拒绝相信抑郁症,也是因为这个病跟梁国栋有有关系。
连月送了一束花在这里,并没有多呆,然后纪宴将车开到海边,今天天气阴沉,天空飘着细雨,看上去海水都像是灰蒙蒙的。
连月下车,默默站在海边,眺望很久。
或许她有在说什么,但纪宴听不见,他站在车边,不远不近地注视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眉头紧锁。
“回去吧。”
带着温度的大衣罩在她的身上,连月游离的思绪被拉回来,她下意识地拉住身上的衣服,转脸便看到了纪宴,“在这里生病了可怎么办?”
连月嗯了一声,被揽入纪宴的怀里,她半个身子的力量都靠了过去,在沙滩上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记,并排地留在沙滩上。
海浪声拍打着沙滩,随着距离的拉开,声音慢慢变小,最后都被带上的车门隔绝在外,记忆的大门也被关上,她回到现实当中,被纪宴的大手握住,掌心之中干燥温暖,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看得见眼中的心疼。
连月现在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是湿冷的,或许是细雨,或许是眼泪。
纪宴不去问,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她温暖,擦掉脸上的痕迹。
开车回去的路上,风雨就突然间加大,雨大到路上的能见度很低,又加上闪电雷鸣,连月心里发慌,示意纪宴到路边的服务区停下,等到雨小了再走。
两个人并排坐在车里,雨声不停歇,连月却觉得心里安静,如果身边没有纪宴的话,她今天肯定会特别难受,心里感动的同时,伸手握住纪宴的手,反手被他握住,十指纠缠。
看雨势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纪宴忽然说,“有点无聊,不如我们做点有趣的事情?”
看他脸上的神情,桃花眼里漾着坏水,连月就知道不是好事,立刻扭脸到一边,“想都别想。”
这里可是公共场合,虽然看不见一个人。
纪宴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你先睡一会。”
纪宴刚说完,电话就响起来,纪宴随手按下接听,电话连接着车内的蓝牙音箱,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便在车内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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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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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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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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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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