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妃一愣,面容逐渐有些凝固,他沉思了一番,然后抬头看我,“什么意思?”
我赶紧喝了一口跟前的茶,“我就是随便问问,白荼在外总是调戏良家妇女的。”
父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多问白荼的事,只是问我,“你和子珝的事情,现在是如何了?”
我实话实说道,“母帝说是暂时往后搁一搁,其它的就什么都没说了。”
“子珝年长你五岁,性情也是高人一等的,你不用顾虑,只要你心仪他,他也刚好得你意就好了。”
是啊,说出来如此简单,只是有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称了心而已。
我说,“李赦啊,他对我很好,只是我年纪小有很多事情不能顾及到他的感受,让他徒增了伤心。”
父妃看着我道,“我的女儿长大了,也知道不想让人伤心了。”
“我也没有让父妃伤过心啊。”我掰着手指头说,“虽然我小时候不喜欢吃饭,不喜欢读书,可是我听父妃的话啊。”
“你以后就不必听我的话了,你现在是个大人了,做什么都已经有了自己明辨是非的判断,也不会因为不喜欢吃饭不想读书爬到树上不肯下来啦。”Χiυmъ.cοΜ
我真不知道父妃这是在夸赞我还是在揶揄我,“那时候可都是白荼亲自爬上去把我给拽下来的,我小时候多么想要一个温柔的哥哥啊,白荼永远都学不会。”
“可是你哥哥很爱你。”父妃缓缓说道,“即使现在长大了,他依旧爱你,只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了。有的热情像火,一上来就能吓你一跳,而有的细水长流,隐忍的关怀你,兴许你都不知道罢了。”
我说,“戏折子说的都很委婉,那说书的先生大都是先讲富家小姐和穷苦书生的故事,或者是狐妖美娇娘的故事,那里面的爱恨情仇都犹如流水一般委婉,热情起来也犹如烟火一般绚烂,可是我还是喜欢细水长流,漫长的一生,仅有一人陪在身边,便已经足矣。”
我伸手握住父妃有些温暖的手,又说,“就像是父妃对于母帝的感情一般,虽然看着平平淡淡,其实早就已经惊天动地,想必母帝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父妃的陪伴的。”
父妃极轻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你母帝也是十分的辛苦,比我更加的不容易罢了。”
我说,“她可是南白女帝啊,当然要比我们都不容易了。这有什么可心疼的。”
父妃眸光含笑的看着我,“安柔,兴许你对陛下有误会,何不尝试着解开呢?”
我瘪了瘪嘴,有些难过地说,“陛下谁都不爱。”
我说,“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我自己觉得好奇,对他说的那个什么草蛊好奇。可是我问父妃,好像父妃也不是十分的了解。”
我这点小心思是断然不会瞒过我精明的父妃的,此刻他便没有打算放过我,而是进一步问,“你和那大夫是如何认识的?”
我哽了一下说,“我方才不是告诉父妃了,是因为我认识明禄大人的的妻子,刚好他的妻子就是那位大夫的亲眷,所以这才聊到了一起去么。”
父妃严肃的看着我说,“安柔,你撒谎是瞒不过我的,说实话。”
我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父,父妃,我好像是中毒了吧。”
父妃手猛然一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什……什么毒?”
我有些痛苦的开口说,“就是西域那个大夫告诉我的,我去邕州时候晕倒了,那里的知县叫了大夫来,结果刚好叫来的是那位西域的大夫,他说我身上中了花间草蛊,这种草蛊是西域特有的,只会存在于西域即将登位的圣女身上,所以他便跟我说了这些。”
我几乎不敢去看父妃的眼睛,我低着头心虚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父,父妃……我一开始不想告诉你,因为害怕你担心,所以才一直瞒着。本来我是想随口问一问的,没想到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被您给戳了一个回马枪……”
我觉得父妃会生气,怎么不会生气呢,若是换了我也会十分生气的啊。这种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寻求帮助,可是我没有,因为我害怕。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父妃,却见父妃的眼神并不可怕,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委屈的看着父妃。
父妃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安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偌大的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我能清晰地听到雨滴滴到房檐上的声音,还有打湿花草的声音。
我忽然听见父妃有些沙哑哽咽的声音,夹杂着屋外的磅礴大雨,我听到他对我说,“安柔,你受苦了。”
我心口陡然一跳,赶紧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什么苦,就是偶尔会做噩梦,这些天没做过噩梦了,我睡的很安稳,父妃放心,不要担心了。”
父妃沉默了半天,等到再抬头看我的时候,那双有些澄净的眸子中已经氤氲了一层雾气,他大概是犹豫了很久,我听见他说,“安柔,这草蛊……是没有解药的吧……”
我赶紧说,“有,有的。父妃不用担心。”
父妃喃喃自语道,“南白不能医治吧,那可是西域的蛊毒……”
“父妃你不用担心我了,你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呢。我还年轻呢,什么解药都能遇到,父妃你就放心吧。”
父妃十分坚决的问,“不,我不放心……那草蛊的解药是什么,你告诉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天宝,沙漠深处的天宝,十年难遇。可是这草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让我做了几次噩梦罢了,父妃你不用担心。”
父妃喃喃道,“天宝?”
我看父妃的模样不像是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于是我点了点头,“嗯,是这个。”
父妃却像是突然失了魂魄一般,他眸光都变得有了几分空洞,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天宝……”
我有些担心又焦急的说,“父妃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的,您不用总是记得这个的,父妃!”
父妃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我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安柔,你先回去吧。”
“父妃你……”
父妃已经站起来,背过了身,很明显就是不想在继续说下去了,我看得出来他是有几分抗拒的,“我没事,只是有点困倦了,我休憩片刻,你先回吧。”
于是我没了办法只得行了礼,然后告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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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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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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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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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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