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些话纯粹是一时气话,若是母帝真的计较起来,就光是我方才这些大逆不道又兴师问罪的话就不知道我能掉多少次脑袋了。
白蓁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半晌,突然开口说,“陛下身子欠安,五妹请回吧。”
我有些生气了,我毫不躲闪的抬眸看着她,“二姐,什么时候见不见陛下还要得了你的许可了?你已经嫁往胥东侯的将军府上,能够留于宫中是陛下开恩。就算是陛下身体欠安,我一个女儿关心母亲身体健康前来探望照顾也需要得到胥东侯夫人的许可了吗?”
白蓁蓁的脸被我说的青一阵白一阵,她刚要开口就听母帝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两个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朕休息了?都给朕滚进来!”
母帝发了威,我跟白蓁蓁都只好悻悻的住了口,灰溜溜的滚了进来。
母帝显然是刚午休醒来,白皙的脸上还因为枕着瓷枕印出了一些红印子出来。她将从肩膀上滑落下去的衣衫,抬起狭长的眼睛看向我跟白蓁蓁,“你们两个吵嚷什么呢?”
我瞧了一眼白蓁蓁,看她正垂着眸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活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花,我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母帝说,“蓁蓁,沈将军应该等急了,你去偏殿看看沈将军也好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白蓁蓁楞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勉强笑着对母帝说,“儿臣先行告退了。”
宫门吱呀一声合拢上了,寝殿里只剩下了我跟母帝。我犹豫了片刻斗胆开口,“陛下,小八和晴息都是宫里的奴才,儿臣恳请陛下将她们两个还给儿臣吧。”
母帝没有看我也没有开口,我这才发现此刻是没有张御史的,我逐渐放松了一口气,又缓缓开口说,“小八自幼与儿臣长大,形同青梅,若是她们有什么惹得陛下不高兴了,那全部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半夜三更悄悄地遁逃出宫才惹得她们两个犯了错,若是陛下非要责罚,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她们两个,儿臣一力承担罪责。”
母帝好久没有开口,我胆战心惊的抬了头就见母帝一瞬不瞬的正盯着我,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我总觉得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我的心口跳得更加厉害了,只觉得脑袋跟脖子有些凉飕飕的,很快我的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就在我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母帝突然嗤笑了一声,“犯错不要紧,谁都会犯错。在我看来你半夜三更不在寝宫不叫犯错。”
我刚要放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母帝的语气倏然变得凌厉,“可若是愚蠢那才是惊天大错,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甚至是朝不保夕都不知道那才是罪过!”
我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母帝,母帝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我,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倘若你连身边跟着的是狗是狼都分不清楚,那你便是蠢上加蠢不可救药!你身边的那个晴息,据我所知是你去苏州之时半路得来的。宫中婢女选拔严格,你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带回来,身份也不彻查清楚便带回来留在你身边,我是该说你心地仁慈还是蠢钝不堪?!”
我一惊,陡然抬眸看向母帝,“什么?”
母帝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那个晴息是李珒丞相的人,白安柔你好大的面子啊,李珒丞相的人也能为你所用。”
我蓦然一顿,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尽管这话由母帝亲口说出来,可是我还是下意识的解释说,“什、什么?她是苏州制造赵大人府上的丫鬟,只是儿臣看着可怜才带了回来。”
“看着可怜?这个世上的芸芸何不可怜?”母帝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说,“你心慈我尚且能够理解,可是你手软我恨不能提着你的脑袋让你多长一些心眼!”
母帝起身打开宫门对着洁冉吩咐了几句,洁冉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我看着母帝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母帝回过身来,看着我,“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八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忠心可鉴,我已经放了她。至于那个晴息……”
我赶紧说,“晴息也还请母帝交由儿臣处置,她是儿臣带回来的,过错是非儿臣都要问她个明白才行。若是她真的是李珒丞相的人,那儿臣绝对不会包庇她!还请陛下开恩。”wWW.ΧìǔΜЬ.CǒΜ
母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晚了。”
我蓦然一顿,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我讷讷的看向母帝,“陛下……这是何意?”
母帝说,“知晓你心慈手软,我已经赏了她鸩酒一杯,此刻估计已经奔赴黄泉了,你应该替她祷告下辈子不要再为人所用,做个受人摆布的棋子了。”
母帝说的风轻云淡,我却受了沉重的打击,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母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她,我的脑袋放了空什么都没有想了,只是含着眼泪说,“那、那是一条人命啊!母帝你……”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说,“母帝你可以把她交给我,我可以处置她,是罚还是什么总要我亲口问出她什么来,我、我才能决定她是留还是走……可是、可是母帝你为何要不经过儿臣的同意,擅自做主害人性命!”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母帝向来对我都不愿意稍加辞色,甚至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大概母帝是真的不喜欢我这女儿,又或者是小时候如何冲撞了母帝,只是我不记得了。母帝后嗣算得上单薄,后宫之中的男妃也单薄,而今更是只剩下了我父妃一个男妃。
我跟母帝的交集甚少,甚至是到这紧要关头我连白菁菁的撒娇都学不来,也学不来白蓁蓁的处惊不变,我看着母帝急的快要哭了,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是如此的无力,连我的一个宫婢都救不回来。
我仰头看着母帝,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是万人之上想要杀谁就杀谁,没人敢要违抗她的命令,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就连我也不能,“陛下,那是我的人,她是我带回来的人,我怎么连……怎么连我的人也护不住了啊!”
我哭的声嘶力竭,最后跪倒在母帝的寝宫之中。我该庆幸此刻没有人看到我这副难堪的模样,也该庆幸我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连自己人都护不好的废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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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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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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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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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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