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一闭着眼睛笑了两声,整个人都十分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我瞧着他吞云吐雾之间,又哼了一声,似是有些唾弃我的马后炮之举,“若真的是这么关心我,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真是不知好歹,我就算是劝你你也得听才行啊,脾气撅的跟头驴一样,你能听我的话就不叫周十一了,“那你随便抽,早起也早超生。”
周十一捏了捏手里的水烟袋,眼梢含水的看了我一眼,“下次若是殿下在睡不着,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麻烦您高抬贵腿去打扰楚昔吧,他那个人性子软也没什么脾气,不会记仇,你去祸祸他去。”
周十一这个人嘴巴真毒,我明明是无处倾泄满身的苦楚,他还说十句话其中有九句是在讽刺我的。
我也有些烦躁的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我最近特别烦,特别是今天!烦的要命了,想要跟你大吐苦水,你还阴阳怪气的!”
周十一用水烟袋敲了敲桌面,“那您说,我听着。”
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我只能说,“我要成婚了。”
此话一出,周十一抽烟一个不小心被呛得半死不活,我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他救命般的喝了一口水,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我,“你,成婚?和谁啊?这么快你就抛弃所向披靡的胥东侯啦?”
“……”我突然之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怎么能和周十一发泄我内心的苦恼呢?周十一这个人就不是个适合倾听的人,他听了不把你八百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那些事儿给抖落出来才怪!
我该听他的话,去找楚昔的。
“不跟你说了,我困死了。”然后我不顾周十一那个贱人的反对,往他床榻上一扑就闭了眼。
周十一大概是烦死我了,“你睡我屋我睡哪儿?”Χiυmъ.cοΜ
我把枕头甩到了他的怀里,“随便去找一间屋子去睡嘛!不要烦我!”
周十一骂了我两句,咣当一声关门出去了。
我大概是真的困了,趴到他床榻上没一会儿,我就彻底的进入梦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听到周十一在门外吵吵,“您哪位啊?我这美人楼八百年没有人硬闯一回了。”
“哎哎,我看你这人长的英俊也正气,怎么还能擅闯民宅呢!什么?这相公堂子是我的!我向朝廷交了赋税,我说是民宅就是民宅!”
“我这敞着门做生意,谁来就是谁!”
“一群酒囊饭袋!一个人都拦不住!”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起初还是周十一的叫骂声,而后就是咣当咣当的桌椅错位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周十一气急败坏的声音,“狗东西!砸坏了老子新做的檀木桌!客人都跑没了!别打了!”
我恍恍惚惚的就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睡舒服了,这一觉睡的我浑身舒畅,我打了个滚儿又翻了个身,刚要睁开眼睛就听到周十一阴恻恻的声音,“五殿下,您可是睡舒服了。”
我一抬眼就看见周十一焦黑的脸,他手里攥着水烟袋,我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水烟杆子就照着我的头拍下来了。
“呦,看来您还不知道啊。那我就给您讲讲吧。”周十一搬来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我跟前,“您怎么不要告诉我您的未婚夫是当今琎瑄王殿下?”
我的心头陡然之间掀起一阵巨大的不安,就又听周十一毫不客气的说,“您的未婚夫身边有一条疯狗,我这正开着门做生意没招谁也没有惹谁的,他进来就问我你是不是在这里,我说是啊还在我床上睡着呢,他就打了我这里的人非要把你带走,砸坏了我这里桌椅三套,茶杯若干,还打伤了我这里的打手。”
我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解释说,“那个人不是疯狗,他叫赵无宸,是……”
周十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打断我,活像一个泼妇,“我管他是谁!砸坏了我的东西打了我的人就得赔钱,但是他没钱,我都要记在你的账上!一共是五百八十一两白银。”
弄坏了那么点东西要让我还这么多,又不是我弄坏的,我不干了,“你抢钱啊?”
“是啊。”
“周十一你……!”可这些都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得放软了声音说,“我赔,我赔还不行吗?下次来还你。”
周十一挑了眉梢,抽了一口水烟袋,大概是心情好了些,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已经有人赔给我了,不过有一个要求。”
“……”我甚至都能想到谁是这个冤大头,就又听周十一说,“但是他还给我归他的,你也要赔给我,谁让你是始作俑者呢!”
这个该死的奸商!我咬牙切齿的想把他给活活的咬死算了,周十一又笑着说,“你尽管想要咬死我,我这还是看在您哪位未婚夫的面子上给了你一个友情价,然后我要亲手把你送到你未婚夫的面前。”
我觉得周十一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啊,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我都能想象到李赦那张宛若焦炭的脸了,我想象到了我的下场是什么,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然后就被周十一提着领子从他的屋子里面滚了出去,周十一掀开了隔间的珠帘,“王爷,人给您带来了。”
他细长的眼睛扫了一眼屋子里面的人,又毫不客气的说,“那么,请诸位高抬贵腚吧。”
我听着周十一说的话我都汗毛耸立了,这货是真的不怕死啊,敢对李赦这么说话。
屋子里面都快要结成冰了,我垂着头恨不能整个人钻到地底下去,我觉得后脖颈凉凉的,都能感受到那两道浸了冰的视线。
我快受不住了,悄悄地推了一把周十一,将他推出珠帘外,小声哀求道,“借您宝地一用,求你了周十一!”
周十一恨不能把我给活活的掐死,一边被我推出去,一边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说,“白安柔,你给我等着!”
我胆战心惊的关了门,十分勇敢的抬头看向李赦,笑得脸都要僵硬了,“李赦怎么有时间来这相公堂子了?我还想着有时间带您过来看一看呢。”
李赦一直正襟危坐,脸上冷冷的,他一字一字的跟从冰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你睡在哪里了?”
“……”周十一的那张破床上,可是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说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害怕李赦,我也不是害怕李赦,我就是害怕他生气,李赦一生气就不说话,我都怀疑他会得了自闭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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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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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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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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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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