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神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事情的走向竟会这般难以收拾……
圣神皇帝冲屋内众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们拉开!”
李赦心念一转,连忙冲入战圈,苦着脸劝道:“王表叔、国公爷,你们快别打了!”
“走开!你这臭小子来添什么乱?!”王髯原本就打不过徐国公,如今脸上、身上都挨了几拳,正气头上,见李三郎混进来伸手就推了他一把。
“啊……”李赦等的就是这一推,顺势就往地上一跌,还滚了三圈,一声惨叫叫人心肝都颤了颤。
“三郎!”
“郡王殿下,你没事儿吧?!”徐国公忙停了手,将小少年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嗣李铮也一个健步走了过来,扶住自家三郎,蹙眉道:“可有摔着了?”
“咳咳……”李赦咳嗽起来,摆摆手,一脸虚弱地道:“父王放宽心,我……咳咳咳……没什么事儿……”
圣神皇帝也走了过来,急道:“怎么会没事儿?!快请太医来看看!”
李赦看了眼圣神皇帝,一脸颓然地跪了下去,悔恨道:“皇祖母,小娘子今日受人欺负,卧床不起,这是代我受过了!孙儿不但护不住小娘子,还冤枉了她,实在是无颜再面对小娘子!还请皇祖母恩准孙儿与小娘子和离!”
话落,李赦重重一磕头。抬头时,额头已经乌青,触目惊心……这要是给人瞧见,指不定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呢。
徐国公别过脸抿嘴偷笑,李三郎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说有人想拿他李三郎开刀,这才祸及了白安柔,这是代他受过了!这番话不就是对准了整天上蹿下跳的王髯吗?!
哈哈,高,实在是高!徐国公默默偷笑,他本来觉得自己就够赖皮了,没想到这太原郡王比他还赖皮!这打蛇打七寸,今日,这杨王与安平公主是必得受点实打实的惩罚了!
屋里众人神情各异,王髯眼皮直跳,不停地打腹稿。
圣神皇帝大惊,她最怕的就是如今这情况!三郎一个小孩子尚且觉得白安柔受欺负是因为外戚欺负李氏皇族,朝中大臣还会怎么想?!
这念头一冒出来,方才想轻判王挽秋与平阳的心思全都歇了。圣神皇帝亲自将太原郡王扶了起来,柔声道:“三郎,你媳妇儿受了委屈,皇祖母一定会替你们做主。你何苦说这些负气话?”
“可是,小娘子还躺在床上。她发起了高烧,太医说是今日受了惊吓。”李赦红着眼眶道,“孙儿这心里头,难受得很。皇祖母,孙儿难受。”
徐国公眉梢一挑,得,这臭小子胡扯的本事比他还高。卧床不起就算了,还加一个受惊发高烧。末了,还示弱撒娇,这一软一硬,句句都落在皇上柔软处,实在是妙啊!
仅剩的几个皇孙里面,圣神皇帝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李三郎。
如今,见孙子这般委屈无助,圣神皇帝轻轻将小少年拥入怀里,轻声道:“三郎乖,皇祖母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是正正经经的皇亲贵胄,谁敢欺负到你头上去?!”
王髯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来,肥胖的身子都禁不住抖了抖。
徐国公乜了他一眼,嗤笑出声。
王髯涨红了脸,怒瞪了徐国公一眼,却也发作不得。
“平阳郡主与王挽秋两人小小年纪就满嘴谎话,伙同起来欺负太原郡王妃,不敬皇族,不爱幼小。着朕口谕,各罚十个手板,罚抄金刚经一百遍,禁足半年。日后,不得出入宫中。”圣神皇帝冷声道。
这处罚不可谓不重。两个宗亲贵女,却从此不得入宫觐见,光是脸面上就过不去。
圣神皇帝接着道:“如今,柔儿还卧床不起,她俩就在柔儿账外认个错,也不用进去了,免得柔儿见到她们又受惊吓。”
这话明里体恤白安柔,实则是要众人都瞧见王挽秋与平阳郡主认了错,让文武大臣都看到她圣神皇帝的态度。
王髯觉得公开道歉这一环实在是罚得太重了,央求道:“皇姑母……”
不等他往下说,圣神皇帝便道:“朕意已决,此事不得再提。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一直跪在地上的徐国公与杨王王髯这才领命起身,两人都低垂着头。不过,一个是在偷着乐,一个是苦得慌。
“好孩子,日后,可别再说什么和离的傻话了。”圣神皇帝握着李赦的手,柔声道,“你家小娘子如今还在养伤,你自己也身体不爽利,快回去歇着吧。”
“孙儿就不叨扰了。”李赦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徐国公瞄了眼李三郎的背影,抿嘴偷笑了一下,拱手道:“皇上,臣这心里头实在是放心不下,想赶紧去看看太原郡王妃……”
圣神皇帝似笑非笑道:“徐爱卿,你一个外臣还是少与亲王女眷接触。今日你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快下去歇着吧。”
徐国公脸色微变,倏然意识到自己仗着皇上宠幸,今日太妄为了。他忙拱手道:“谢皇上体恤,臣告辞。”
圣神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又冲杨王王髯与安平公主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儿臣告退。”
“侄儿告退。”
杨王王髯虽心存不满,但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出了皇幄。安平公主倒是很淡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往回走。
王髯忍不住追上去道:“公主就不觉得孩子们太吃亏了吗?”
安平公主乜了他一眼,俏丽的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颇有些不客气地道:“大表哥,我家平阳愚钝,受罚也是应该的。不过挽秋这孩子,头脑机灵得很。
“说实话,我真怕挽秋跟我家平阳呆久了,会变得跟她一样愚钝。哎,这孩子们的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话毕,安平公主优雅地一施礼,在宫女的簇拥下不慌不忙地走了。
王髯盯着安平公主的背影,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公主这番话分明就是瞧不上他,叫他家挽秋不要再往平阳郡主跟前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营帐内。
白安柔闭眼躺在床上,半是无聊半是着急地问道:“殿下回来了吗?”
帐外的宫女没有回答。
白安柔心下奇怪,刚要睁眼去看,眼睛却被一双温柔的手给蒙住了。她勾唇一笑,道:“小郎君,是你吗?”
“你就只记挂着你的小郎君啊?”
是一个少年郎的声音,带着几分稚气,还有几分幽怨。xǐυmь.℃òm
白安柔心尖一颤,惊喜道:“表哥?是你吗?”
话落,眼睛上的大手离开了。一个俊美少年郎赫然闯入她的视野,爽朗清举,皎皎清华,犹如一块温软的宝玉,让人移不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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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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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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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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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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