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了解得够多,偏偏总有遗漏啊!
莫可奈何的一声叹息,颜娧抬眼认真喊道:“皇祖父。”
厉耀被那眼底的凝重给震慑,连忙着急应道:“欸——”
在她面前哪有什么皇帝该有的模样?不过是个年迈老头儿罢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如何离开戏秘盒?”看着那十足的顽童模样,若不是看在害得他虚无缥缈了十数载,颜娧还真想撒手不管了。
“不记得。”
不记得?不是不知道?
颜娧抿着唇瓣,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听着潇洒果决的否认,不愿面对的垂眸,抚着发疼的额际叹息。
第一次感受回春不在竟有所不便啊!少个能出主意的对象,心里再没个准头也得自个儿下决定。
东越的污糟事儿谜底愈来愈清晰,听着两王寻找神后的缘由,她心里也有了个底,看着大义凛然,勤政辅国的梁王,心底仍记挂着皇位的。
没能力稳坐宝座前挂记不了啊!
虽然表现出不愿指染宫禁而避嫌地迁居梁王府,实则是因为看着已掌控却无法真正到手的皇位,心累得不愿日日相见,看得到吃不到的扼腕,蹉跎了数十年,谁能不心塞?
这也令她更笃定,如若在此地真被擒住,另一方绝不会袖手旁观。
摸了摸冰凉的墙壁,颜娧转过身,看向厉耀,沉声道:“皇祖父,如果我走不掉的话,你就回昀哥那里吧。”
“为...”什么?
厉耀的话与还没来得问完,颜娧原本扶着墙面的纤手已没入门上机关,厚重石板将纤弱身躯瞬即拉入石室内,快得厉耀穿过石壁入内时,冥寂的空间里仅有被阖上的戏秘盒。
“丫头!”厉耀焦急的叫喊声回荡在空旷室内,哪有颜娧的身影?
就在他想伸手触碰石台上戏秘盒确认时,盒身竟浮空消失在眼前。
着急的驭气催动牵丝引想跟上消失的速度,原本牵系着颜娧那一端,似乎全然没了牵系地飘然落地。
那个傻丫头竟真亲身力行,只为他寻找离盒之法?
数十年的两地相思,真被颜娧的那一番好心送礼给说动,如若能在就天命前见上她一面,即刻赴死又何妨?
垂垂老矣如他若真就此殒命便罢,真有个万一该怎么向西尧的裴绚交代?
这气人的小丫头,做事都不带商量的?再气再急厉耀心里也没了个准,也只得不情愿地扯动属于承昀那方的牵丝引,虚影旋即消失在空荡的石室内。
——
处暑之日,鹰乃祭鸟,北地入秋,凉意渐盛。
落坐闺房罗汉榻上,颜姒披着粉月季亮缎圆领薄褙子,捧着绣圈倚在花窗旁绣着并蒂莲花。
自从得知喜爱莲花的颜娧,该准备的嫁妆一件都没绣上,便趁着闲暇之余,捧着绣圈、绣棚,为远在东越的妹子准备该有的嫁妆,除了该有的纹样,又多绣了许多各式姿态的莲花,绣花枕、绣帕、鸳鸯锦裘等一应俱全。
忽地,颜姒蹙着远山眉放下了手中绣品,声响大得一旁不小心入了盹儿的小雪弹起身子,慌张凑近捂着心口的主子。
“姑娘?”小雪慌张地审视了好几回,没听过姑娘有心疾啊!怎会捧着心迟迟不语?
颜姒秋水般地眼眸缓缓垂下,闷闷地看着纤指上的血珠,疑惑问道:“娧儿可有消息回来?”
都说双生子有着一定的感应,这没来由的一阵心绞疼得几乎她无法喘息,在此之前也曾经发生过几回,寻回颜娧后,曾问过裴谚对上时间,几次发生全恰巧都是颜娧受伤或是命危之时。
又一阵没来由的心绞,难道出事儿了?
小雪滴溜的眸光转了一圈,搔搔额际也纳闷应道:“没听少门主说啊!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快去帮忙问问你们少门主有没有娧儿的消息。”颜姒才催促的心思又缓了缓,怔怔地拉回了小雪,抿着唇瓣思忖着。
揪心之痛迟迟未缓,不正代表着颜娧正在受难?远在东越的她即便真有消息回来也得数日之后,如今的她只能等。
等着消息回到北雍来。
颜娧此行近两年未归,不光惹恼了雍尧皇宫,寄乐山上,家里的几位,各个心里都不曾安生,虽又气又急也没破坏了她的计划。
事已至此,也只能安慰自个儿,有这么多人看着,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闺房的长花窗,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裴谚一袭藏蓝劲装包裹着英姿飒爽的颀长身影,本想客套地揖礼问候,见着罗汉榻上的娇弱身影,如西子捧心般地蹙眉不语,连忙飞也似的来到身畔。
“怎么了?”裴谚想也没想便将无骨似的身躯捞在怀中,落坐在榻上不停审视着,不忘睨着小雪沉声道,“有现成的大夫不请?还不找大雪来?”
小雪被主子吼得一愣,一回神,只得干笑奔出房门。
“没事了。”缓过劲儿的颜姒捶打了面前厚实的胸膛,抱怨道:“你又凶我的人。”
“是我们的人。”裴谚被骂得冤枉而纠正着,“人不舒坦也不急着帮忙喊太夫,妳还替她讲话?”擒住葇荑不舍说道,“别打了,小心疼了妳的手。”
男人略带薄茧的厚实大掌,没再给羞涩冒尖儿的机会,疼惜地落吻在凝脂般颈项上,新生胡茬引来阵阵酥麻,令人无法抗拒从骨子里透出战栗。
“别闹。”颜姒娇俏小脸染上难退的绯红,葇荑不停推拒着没半点客气的男人,虽已有夫妻之实,于他在白日里的过分亲昵,仍叫她羞得无处可藏。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只能闹妳啊。”裴谚说得不知道有多委屈。
也真是委屈啊!
虽然行过天地之礼,敬安伯不再拦着他在她房里歇下,可请期之日不光是颜娧的没请下来,连他俩也没请下来啊!
两国的司天监都请过几次期了?敬安伯就是笃定不让女儿轻易过门了吶!
说是寻回了另个女儿,也没见女儿承欢膝下,为此想再留女儿两年,慰藉身体孱弱的妻子。
苦了他只能日日钻娇妻闺房,本想着日夜努力造个奶娃儿逼岳丈就范,偏偏敬安伯也不是个怕事儿的,居然说不过添个娃儿府里养得起。
他能如何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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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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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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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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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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