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秋夜沁凉如水,颜娧一袭不显眼墨色直缀,坐落扶家祠堂屋脊,眺望古朴怡然的扶氏大院,各进宅邸院种植着数棵百年松木,提醒着后世子孙不忘坚强不屈的千年家风。Χiυmъ.cοΜ
五进宅院竟无一处能燃灯值夜,四下静默得似乎无人存在,不意外见着扶诚仍于祠堂外长跪了。
“不肖子孙扶诚愧对先祖,无颜面见先祖,今日不得以遣散家仆,明日将迁移家祠......”扶诚跪伏在地哽咽得无法自拔。
本以为绥吉镇一求能为家中惨况带来一线曙光,岂知竟会仅是黄粱一梦,不说援救,连个影子也没有,眼见天亮之时便是赌坊最后期限,除了解散一概家仆还能如何?
颜娧闻言不由得唇际抽了抽,捂着染了三分自责的额际摇头叹息,真把千年世家逼得走投无路了啊!
抬眼回望负手于后,驻立于夜风中的厉耀,扬着可掬浅笑问道:“皇祖父可准备好了?”
“真去?”
厉耀哭笑不得地看向胆儿肥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忌讳地笃定颔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还真敢玩别人家祖宗啊?
颜娧佯装不解,偏头问道:“皇祖父舍得你的百姓流离失所?”
还不是妳搞的!
厉耀摀住唇瓣,差点将心声喊出口,在小丫头没回身前,赶忙说道:
“去!”
“那就有劳皇祖父了。”
颜娧托腮凝望祠堂前泣不成声的男子,头也没回的请托。
飘移身形来到祠堂面前,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幽幽说道:
“诚儿莫哭。”
常人在夜半三更听得空悠渺茫的叫喊声,不得吓得倒退三大步?
如扶诚这般读圣贤书,一辈子不信怪力乱神之人,亦是仓皇跌坐在地,颤颤抖指着虚影半天方找回嗓音,惊恐问道:“你是何人?”
“自是扶家祖辈。”虽说目前真像无主孤魂,厉耀也没想过用来扮鬼來哄骗他人。
“胡、胡说八道!”面前透着夜色的虚影已是眼见为实,扶诚吓得够呛,嘴上不信心里也有个底,难道人求不着得求鬼了?
“诚儿在绥吉镇所求之事,祖辈们都知晓了。”厉耀语带哽咽万般无奈叹息道,“既然大厦将倾又岂是诚儿一人之力可挽?”
一席话听得扶诚眼眶再次泛满泪光,满腹委屈如同溃堤般宣泄而出,一句话道出心中独木难支的苦恨。
憎恨自身愿为纯臣的心愿,无法谋得官场高位,亦无法舍弃自身高洁沾染浊流贪渎,高中状元将入翰林院任职又如何?
这个将字还不是因不择选两王之列而被闲置三载至今?今年新科状元都已入翰林当值,惟他空落无官一身轻啊!
“诚儿该如何是好?望请先祖示下?”两袖清风至斯能如何?扶诚仅能将面前虚影当作救命稻草啊!
倏地,拂尘凌厉破风落在扶诚面前,挡下了他再次磕头求问,叱喝之声破空而来。
“大胆妖孽!竟敢蛊惑人心?”
厉耀:......
虽然是套好的招,也没必要真像要他魂飞魄散的款吧!
拂尘直直穿过虚影瞬间,正好顺势心里憋闷得回到颜娧身旁。
若不是小姑娘扬着笑脸,无声地夸赞他演得好,直想着跟底下臭道士斗一番法呢!
一抹青绿道袍从天而降,仙气飘然缓缓落在扶诚面前,反手一挥拂尘旋即返回长臂,又吓得扶诚又踉跄跌坐在地。
“您、您、您又是何人?”大晚上连续两个刺激,吓得扶诚悲伤情绪仅剩惊恐,话也快忘记怎么说了。
拂尘轻敲扶诚脑壳,舒赫气势迫人的质问道:“家中祠堂香火渺茫,无知小儿竟随意叩拜邪灵当先祖?”
被敲得一脸茫然的扶诚,无言以对寻着消失无踪的先祖,茫然问道:“扶家先祖尚未开示于我,这可如何是好?”
舒赫:......
察觉撑了排面出现的气场被藐视而一时无言以对,甚至还听到颜娧屋脊上不留神的笑出声。
大老远从庐县跑来给人笑话?他老人家面子摆哪儿?
“荒唐!看样子扶氏一族不需老道改运了,随着邪灵起舞吧!”
正想甩袖离去,终于听出端倪的扶诚赶忙跪走向前,欣喜拉住道袍衣袖,喜出望外问道:“道长可是郝舒子?”
“不才正是。”舒赫拂尘轻摆,企图甩落衣袖上的障碍物。
这可是小师妹为他新裁的道袍,怎能随意被抓皱?
若非当年包子馒头也吃了不少,这浑水还真不想淌!
“求道长救救扶家祖业。”扶诚现下已是急病乱投医,也不管手上能抓住什么仅能一个劲地求。
抱着拂尘悄悄移了位置免于被跪拜,舒赫无奈摇头,叹息道:“唉,扶家本该到你兄长手上结束,幸得你绥吉镇一行遇上有福之人,否则也不会有我们今日相见。”
“道长此话何意?”扶诚没忘记那位公子说得自身是天煞孤星,怎会在道长口中会成了有福之人?
“如今扶氏一族在你手上,朝堂也无法如意,可曾想过如何寻得生路?”他行得黄帝道杀伐果断,何时扮演过劝世者角色?
一切都是包子惹得祸啊!
也怪郑恺!
吃了人家几年包子连人家姓啥名啥都没记得,赌得人家倾家荡产替换成家主,才来找人想办法,有那么好想?
泰半入了小师妹口袋的东西,怎可能轻易再掏出来?
“官场显然没有扶氏一族之地,不能成为清流亦不强留,事已至此,当前自然以如何安置扶家老小为要。”
浮沉数载不得志,已没必要将自个儿悬在歪脖子树上。
“既然如此,这鬼祟作怪的大宅也没必要留恋了,既然赌坊要这宅子,不妨就给了,还能换得银钱安置家小,至于......”舒赫默了默,佯装为难轻叹道,
“不才也是个苦行者,钱银从来难沾身,只有几分薄面还能用上,不如由不才作主,在绥吉镇寻得一处能看顾祖业变化之地落脚如何?”
“道长此话当真?”扶诚绝望眼眸终于透出希望,一无所有的扶家还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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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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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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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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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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