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琛挑了挑剑眉,扬起舒心浅笑说道:“自然是回我徒儿的家啊!”
这辈子与颜笙无缘,真孙女儿也好,捡也行,能与她有点牵系都好。
裴巽吹胡子瞪眼地回望颜笙问道:“妳让娧丫头认他当师父?”
“你凶我?”颜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语气高了半调。
一听这话,裴巽蔫了,讨好地歉笑道:“没,我就是问。”
三人纠葛平复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朝挑起?
“承昀找来的人,我哪知道会是谁?这是进宫方知老友来。”颜笙不失礼的扬起浅笑响应,依然保持适当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
“师父先用膳吧!都忙活一天了,不着急回家。”颜娧唇线抽了抽,改明儿个得问问这仨纠葛些什么!
“还是徒儿好,有心了。”方琛没理会晒恩爱的两人,径自落坐在开始享用徒儿准备的晚膳。xǐυmь.℃òm
颜娧漾着可人浅笑为师父斟酒,好奇问道:“师父抓着蛊母了?”
原先说一刻钟,结果过了大半时辰呢!
“歇息几日即可,没事了。”方琛享用着美酒佳肴,有意无意的又回看裴巽几眼,潇洒自在的接受徒儿服务。
裴巽那真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故意吃给他看啊!于是搥搥不酸的肩背,佯装疲累说道:“这几天巡城累了,丫头来!帮祖父捏捏!”
“好!”这两人是打算拿她比拼?
颜娧嘴角又抽了抽,还是往裴谚边去,粉拳敲击在祖父背上,那叫一个家庭和乐处处温馨啊!
颜娧默不作声,交换了个眼神给颜笙,两人会心一笑。
看得方琛食不知味地轻轻嗓子说道:“徒儿,为师酒盏空了。”
“好!”颜娧屁颠媲颠地回到方琛身边斟酒。
斟好酒,裴巽又要呼喊孙女儿时,颜笙纤手便按上了裴巽肩际,低眉浅笑里全是冷然地问道:“请问夫君,这力道可否?”
被抓得疼出冷汗的裴巽一声也不敢吱,只得忧苦参半的凝眉说道:
“舒服!”
颜娧为不给裴巽失了脸面,垂首忍俊不禁地低笑,斟着酒的葇荑也笑得颤抖,只得赶紧迎上方琛笑道:“酒都凉了,还需不需要再帮师父温上?”
“不了,再好的酒也是养了回春,赶紧找个落脚之处,师父好驯驯一下这些蛊虫为要。”
方琛不非看中口腹欲望之人,几十年来皆是一瓢饮,一单身,不求一世几人如侬,但求伊人安好。
颜娧偏头问道:“早上的漕运行可行?”
“不可,人迹越少越好,免得惊了蛊母。”方琛提醒道,“缘生蛊母在人体内二十于载,想叫牠安分呼喊子蛊并非易事。”
“师父,如若这蛊虫没取出来,圣上会如何?”这是颜娧最好奇之事。
方琛如实说道:“能狠心把蛊毒下在人身上也是狠人,若雍德帝荒唐度日,绝活不到不惑之年。”
原来单珩留给北雍的竟是这大礼!
想以北雍的皇室不稳,妃嫔凋亡,子嗣凋零,来作为复辟第一步!
未曾想黎莹教得好,这第一步只陨落了先黎后,其余妃嫔子嗣皆平安健康,难怪会如此积极,不惜派了两名侍从下蛊。
北雍安稳超乎单珩预期而乱了阵脚?
他那本破天谕预测之事,在北雍已大多失去准头如何服众?
颜娧趴伏在案前,眼眸里尽是崇拜之色看着方琛,再认真不过地问道:“师父这样算是与南楚为敌不?”
“不错。”方琛唇线扬起了名为失落的浅笑,悠悠说道,“妳祖母年少时吃过南楚蛊虫的亏,恰巧为师因缘巧合获得回春蛊,顺利解了蛊毒,成就目前的身躯。”
唔——说得挺落寞啊!
解救了佳人只能当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哀愁?
为此他下了宏愿,南楚皇室敢放出一只虫蛊危害世人,必解!
古朔城一役亦是如此,当不再是单纯饥食问题,而是虫蛊为祸,必挺身。
也是因此以承昀底下兵士为试验,各各赤足踩踏土壤训练,然而驯蛊速度比不过士兵患病速度,差点造成战役大败。
也为此结下了梁子,也不是他鼓吹啊!
只以养生角度说了声,赤足踩踏土地有助克服水土不服。
自此营内便有过半军士赤足,整整解了一个月啊!
所幸蛊虫训育有成,否则可能当下便被军法处置了......
“师父,今晚睡在画舫可好?”思来想去,入了夜又人少了之处,只有苍蓝江上了。
“甚好!苍蓝江上正好,江水悠悠,自然天籁,驯蛊正好。”方琛不停地点头,开始体会有个会赚钱的徒弟甚好。
“丫头,好生帮祖母照看师父。”一整晚颜笙都迟疑着该不该说出口,如今当着裴巽面前说了,也当事对两人的交待。
对于方琛的温柔,总有种无悔亏欠,如今因颜娧而又拉上了缘份。
如今都已经快过了天命之年,依然无法克服对虫蛊的恐惧。
又如何对方琛谈上报答?
“娧儿清楚。”她回了颜笙一切安心的浅笑。
这个强迫拜来的师父,亦是真心相待。
姑且不论前程往事,光是今日为她挡下蛊刃,她感激涕零都不足以形容。
见师父桌上膳食进的差不多了,她便递上新衣裳,笑语嫣然说道:“师父今天挨了一剑,衣服都脏了,我们换了新的再出宫。”
“老家伙今天受伤了?”裴巽诧异问。
颜娧回身重重颔首说道:“为了救丫头受的伤。”
两人进门吵,倒是没料到竟是裴巽关心。
颜笙眉眼仅是笑意,半开玩笑地道:“丫头得空记得喝上师父一盅血,日后即便蛊虫缠身了也不需害怕了,不会驯蛊至少也能相安无事。”
“丫头没回山。”裴巽补述道,“身为师父,好得送个见面礼啊!”
颜娧听得嘴角抽了抽,这下午受个伤,师父一下子又老了几岁。
姑且不论这血她喝是不喝,真要再割肉放血喝他一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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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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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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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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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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