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莹这孙俩脸坑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专门让人抹地的绝招?两兄弟还一人让她抹一次啊!
黎承本想去捡不远处的铜盆,弯下腰时才发现手臂无法伸直的怪异悬吊。
“咦?”黎承再抖抖自个左手臂两下,不明究理的看着地上的颜娧,再看看自个的手,来回了三次才肯确信。
手真断了...才不过帮她泄力两圈半怎么就断了?
“丫头,这个年吃重了?”
“......”颜娧本想就他评论发飙一番,起身见着黎承如断线傀儡般的左手,愣得说不出话来,什么话也没了。
见黎承还玩弄断肢要来晃去,颜娧嘴角抽个不停。
“你的手纸糊的不成?”颜娧张望了四周,实在没什么适合固定的东西。
黎承无奈笑问:“妳腰上的东西不简单才是吧?”
接力时的重力,他想反应已经迟了。
“呃...”颜娧一时无言,朝着他无辜的干笑。
她下来还记得,马上就忘了,看样子这,方才下来似乎重重敲了他手肘子一下...
嗯!
这孩子行!手都断了还能帮她泄力两圈半!
但这下可愁坏她了!
这深山野岭怎么帮他把断肢固定了?
看看他的衣服满是山水刺绣的云锦贵着呢!
原本都抓褶要撕了他衣服的手又松开,朝着自个三层襦裙撕了一大片。
见她又撕了三条子布,把裙摆整成三角布,就往他靠过来了。
“丫头!想做甚?”黎承不自主的退了两步。
“坐!”颜娧命令的口吻没想让他拒绝的意思。
黎承面对突如其来的命令,先是愣了下,还是坐了下来,莫名的就没想拒绝。
才坐下,颜娧小身子就轻靠了过来,为他搭上三角巾固定手臂,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清雅的女娃奶香。
黎承不发一语看着她包扎固定断肢,黑暗中她的眸子闪着剔透,趁着月色他还是第一次把她看清了。
粉雕似的小脸、软糯嗓音里的荏弱,与眸子里的精悍可完全颠倒了。
虽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小娃娃不简单,可当俩人这么贴近的面对,又完全不是那回事。
从前他不喜黎祈身上的奶香,总会时不时思及母亲,现在黎祈也不需抱了,再嗅到奶香居然是缱绻思怀想再拥一把的冲动。
天!她才七岁!
他这都是想了什么?他竟然对一个黄口小儿有念想?
颜娧没心思去察觉他的遐想,绑好三角巾确定手臂向上的角度,利落的拍拍手,满意的看着完工的杰作。
“我去找找有没有适合的木棍再来固定,别再晃悠手臂了,再年轻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修养。”
黎莹的宝贝孙儿,没照料好来找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可真累了。
一入了夜,乡野寂静,螽斯绳绳。
颜娧看了四周确定方才的小伙没再回来作伴,慢条斯理的解下腰上的几个锦袋。
她先在石砾子地上洒上石灰粉杜绝小伙到访,再拿出小竹筒密封的磷粉洒在刚撕下的一段布条上,翡色幽幽的淡青火焰燃在两人之间。m.xiumb.com
“......”黎承看着青绿幽幽,觉着内伤重了几分。
都还没上山掩埋就先来了磷火作伴?
看着磷火青青,黎承也脸色青青,颜娧难掩嘴角上扬。
“难不成承哥哥想捡柴火好好烧上一把?”
见黎承没回应,颜娧抛了抛密封的竹筒。“这可是大晚上保命的好东西呢!”
黎承嘴角抽了抽,面色艰难的点头同意。
是了!若是燃上火光定会引来方才的不速之客,这幽幽磷火的确照明妥妥的。
不只人怕,野兽也怕。
有谁能想到他们用磷火照明?这森幽幽的妖异光影,见着的恐怕都连滚带爬躲了。
“妳都带着这些东西出门?”黎承尾音都高了八度。
颜娧大眼扇扇十足的无辜,这些可是精挑细选过随身物品呢!
“我住山边,成天往山上跑,往田里钻能不带?”
她没理会黎承的小眼色,径自捡回没被暗器打坏的铜盆,把第二条布条一头放进仅剩浅流的山涧,一头放在铜盆里,就跳过浅流往木林里去。
“娧丫头,回来!”黎承见她走远心急的喊着。
颜娧透着磷火本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可远远的瞧也阴森森了,只得朝他点点头,让他安心等着,继续往内走。
入了林子,她一见杉树就先给刨皮了,靠着磷火薅了几把开着白花的接骨草根与兔槐根,便匆匆的三步做一步的往回跑。
黎承见了她手上抓着东西急忙赶跑,以为有什么野生动物追着,忍着疼痛也起身将她一手捞回来,紧张问:“怎么着?”
“黑啊!林子里阒寂了,不赶紧跑回来,难不成散步?”颜娧挣开了他的手。
“也有妳怕的?”黎承看着这个磷火都不怕的女娃,居然怕黑?
所以怕得连磷火都好?
颜娧没理会他的询问,径自到水少得可怜的溪边把带回来的草都给过了一遍。
黎承透过幽光中清楚看见她可能被苦着的小脸紧皱。
她将两种草根放进嘴里咀嚼了几次,吐在两个巴掌长的树皮上,从又锦袋中取出另个竹筒,一掀盖熟悉的竹香肆意浸染,赶忙掺和揉匀。
下一刻颜娧就走来他面前,苦得口齿不轻的道:“把袖子卷了。”
坑啊!这俩闺蜜的孙儿坑人啊!成天找事情给她。
她都多久没干过这类苦差事了,苦篸咬进嘴里的苦,能说清吗?
面前的小少年还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这青幽幽的磷光中,他期望能看出个什么?
“帮你敷药!”她尽了最大努力把话讲清楚了。
黎承可完全傻了,一个七岁的女娃帮他采了药?
虽然他还没长全,但堂堂五尺男子给小女孩救命疗伤,传出去他名声何在?
而且,就这么三寸丁的女娃娃,林中草药能相熟几种?用了会临终不?
“......”颜娧可读懂了他眼底的不可信。
年纪小是她的错?
“你还想不想要手?”若不是看在黎莹面上,这生药都想直接扔他脸上了。
难道黎莹都没传授些跑山的技艺给孙儿?
这厮想坑她到何时?
“再不把袖子给卷上,信不信我打得你奶奶认不得!”
欺负残障人士虽然不道德,偶尔也得喊喊。
黎承瞅着颜娧奶娃音底下的恐吓不禁笑出声,不过未免恼了她,还是听话的放下三角巾卷起云袖,清冷的嗓音道:
“等回京,伤都好了,奶奶会认得的。”
“......”颜娧差点把药给掉地上了。
还能开玩笑?
不疼?
颜娧环上树皮的布条加重了五分,只换来他眉宇轻蹙。
她耸耸肩放弃了,走到铜盆旁,水已经虹吸了半盆,连忙端起来洗漱口中苦涩。
黎承再次见识她出色的野外求生本领,这离开的一瞬,已经滤出能喝的水。
“谁教妳这些?”黎承也算是半个山野人,就没见过这样的取水法。
“渴了就会想办法。”
这回答就跟天会亮一样的简单。
黎承嘴角抽了抽。
总不能告诉他,你奶奶不比我逊色吧?
她们分工出勤,这些小事都是黎莹一人搞定的,她可是后勤补给的顶梁柱。
倏地,黎承听见杂沓迅速的脚步声渐近,只得忍着疼痛一把将颜娧捞起,越过溪流躲到林子里。
黎承顾疼痛匍伏在地,远远看着幽幽磷火由远而近。
他以为行动够快了,殊不知身后正站着一人看着他们。
“......”
黎承心塞的看了颜娧,只见她丝毫不在意开怀笑了。
“抓到了!”
多好的认人方法!
四面八方的来人,都带着看着磷火来到...
若非知晓她的门路,估计这会都瘆得慌了。
这百鬼夜行呐!
......
月色摇曳,星疏恬淡。
一路绿幽浮光。
黎承在还没来得及表达任何意见前,被颜娧抬回到她半成的宅子。
“姑娘!下次别再一人留在山上了!”白露站在庭院中直跳脚。
“我没一个人吶!”颜娧揣着无辜指着坐在内院石椅上的黎承。
“他是受了伤的废人!”白露没客气的指着正让叶修整骨正位的黎承。
“......”黎承连两次被指点显得无奈。
看着面前正为他正骨的叶修讶异着,除了整治一池子鲤鱼,还能整治人?
叶修摸索了会才将黎承手臂上三角巾挂回颈子上。
“姑娘是找了接骨草、苦蔘、杉树皮?”叶修不禁又高看了颜娧一层。
“哇!叶叔厉害!我都咬烂了还能分辨?”颜娧也端详了叶修好一会,惺惺相惜的神色交流着。
“姑娘处理得很好,明儿个再准备接骨膏换上即可。”
叶修不避讳的夸赞,夸得黎承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手不是被草率了?
再看看一脸憨笑的颜娧,像是在等着表扬。
白露看不惯颜娧一身邋遢,拉了破损的襦裙劝问着:“姑娘不觉着该先去更衣?”
“呃...”她都忘了里衣没了,大片都在黎承肩头上,难怪入了夜裙底凉飕得很。
白露抿了唇也没管颜娧意见,直接把她给打包带走,留下叶修与黎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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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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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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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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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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