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苒对立煊那割舍不下的疼惜,她也是知道的,卓苒已经没了命,不能再失去厉煊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没能好好帮衬儿子,让他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如若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去见卓苒,那也是她去,儿子得好好活着!
“你可知你的母妃有多爱你?是她将你交到我手上,我却蹉跎了半辈子,没能在你最好的年岁,教会你正确的待人处事,不过这都没关系,娘也一定会救你的。”萧楠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从散乱的鬓发里拔下了一只金簪。
原本该是成双成对的凤凰簪,扎了一只不该扎的人身上,另一只就该扎在自己的心尖上来赎罪……
感受到母亲双手的温度,不停狂笑的厉煊眼角氤氲了些许水汽,垂眸霎那似乎寻回了些许神智,却仍无法制止的仰天狂笑。
恨他太过自命不凡,盲目地相信自身判断,更恨他以为承昀在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他那师兄看着薄情,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人与人的情谊。
他一直是称职的大师兄,冷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在乎,多年来谁不是在他的提携下,度过最难熬的练武之苦?
也因此以为能够顺利取得本次对峙的胜利,未曾想这次他下了狠手,找准了他的弱点,毫不由情地下了重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难道真的要赔上母亲的性命来换他一条活路?
不…不…不…
虽然他不喜欢被拘着,想方设法地让母亲无法管他,那也让她陷入昏睡,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怎么能真要她牺牲性命来救他?
他没有承认错误的能力,也没有摇头阻止自戕的能力没有,更遑论喊上一声娘亲,他想制止,偏偏手脚全都不听指挥,连那恼人的笑声也无法停止,悬在眼眶的泪水也终于潸然落下……
仅能在那讽刺的笑声中,双眸充斥着怒张的血红,看着母亲手里的金簪迅即地没入胸膛。
萧楠染着猩红的葇荑,拉着儿子颤抖的大掌,抚上渐渐冰冷的耳际,气若游丝地提醒道:“粱梦玦一定可以救你的。”
话毕,她再也撑不住逐渐失去生命的身躯,满是不甘心地倒在儿子怀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厉煊无法制止一切发生,仅能痛苦地垂眸,看着母亲在那狂妄的笑声离世,却什么也做不了。
待到萧楠的身躯透出凉意,粱梦玦也在此时落在厉煊脚边,在那分不清悲喜的情绪里,拾起染着血迹的物什悬在耳际,那浑身不适的感觉终于缓缓褪去。
唯一无法缓解那笑出来的呃逆,如同笑话般不断地嘲笑他的无知,咬牙切齿地紧紧抱着母亲的身躯,恨他的无知,更恨承昀的不留情……
“承昀——”
哭红的眸光怒视着两人离去的门扉,失去的痛楚如同燎原火般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心中只记得他的失去,无视他赋予的伤害。
……
俩人一走出金凤阁,带着单珩面皮的楚风已等在殿外,看着主子身受重伤也不敢上前搀扶,仅能噙着冷笑将俩人塞进早已备下的囚车里。
车行颠簸屡屡听得主子疼得闷哼,然而事关能否平安离开皇城,他怎么也不敢放慢脚步。
今日之后,东越再也不需要他的存在了,真正的单珩早在半个月前被裴家押回,主子害得萧楠香消玉殒,按着厉煊的性子,必定会闹得两国都下不了台面。
有什么比用敌人的刀,手刃敌人来得更为震慑人心?此时不把真正的单珩带回来当替罪羊更待何时?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受那么重的伤,以往不都是世子妃受的伤?什么时候这种风水也会轮流转了?
世子妃在囚车里那淡定的模样,也不晓得随了谁,明明交握在云袖底下的双手握得比什么都要来得紧,脸上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泰然。
随着可见的红墙愈来愈少,最后停驻在宫门前等候核实身份出宫,囚车再次移动时,楚风已听得由远而近的叫喊声传来。
朝着护送的几个暗卫使了个眼色,手里揣着的银针旋即扎进马屁股里,受惊的马儿嘶鸣而起,狂乱地强拉着囚车离去。
楚风佯装心急地抓起一旁的戍卫,着急道:“还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找人追上去!那可是圣上要的重犯啊!”
被唬得一脸茫然的戍卫,连忙心惊扶正了头盔,役使着身旁的小兵:“还不赶紧派人追上去!”
一脸苦瓜样的小兵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追得上狂奔的马?连忙瞟向一旁的单珩,心虚说道:“单军师不是有马?”
楚风佯装大梦初醒的惊觉,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奔向宫门口不远处的止车门,上马前还在下马碑那儿跌一跤,把马儿吓得差点出逃,好容易跌跌撞撞地上马,飞驰的马车早已跑得没了影。
同时从宫里出来的小内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来地在门口歪着腰,一句话也没能来得及说出口,手还不停比划着不见影的囚车,等他人好容易缓口气过来,连后出发的楚风也没了影子。
“快!圣上下令,不论生死,去把西尧摄政王世子…与世子妃全抓回来!”小内监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单军师亲自押送也要插手?”小兵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指着远去的身影,哪还有囚车的影子?这时候不推他人入坑,难道留着给自个儿背锅?
“想活命就快点!圣上要的是现在,现在要见人。”小内监推搡了小兵一把,赶紧把人给推往止车门,“记住圣上说的生死不论!要是抓不住那俩口子就你跟媳妇儿去陪葬!”
“是……”
小兵没搞懂怎么回事,也只能赶紧提着歪斜的头盔,往下马碑去,正当想随手拉一匹可用的马驹,看管的戍卫竟吞吞吐吐地搔头。
“头儿,所有的马匹都在拉稀,最好还是别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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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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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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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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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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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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