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神国的遗族,那是父亲临终前,在他耳畔叮嘱的遗言,怎会不知道她方才在他耳畔的问候什么意思?
即便温家再怎么落魄,也不能失了身为神后亲卫的气节,因此落魄到只能在边陲小镇当一个捕头,他也不曾有过任何怨言。
父亲说过,如若时运不济前,前途未明,那就明哲保身的静待时机。
这么多年来他都忍了,因为他相信终有一日,温家真正的主人一定会回来。
温家是否依然不悔不怨,仅为我所用?
那是只有嫡系亲卫才能知晓的问候,不得已归顺东越的温家人,传承几代人都在等待那人的出现,直到能说出身死不灭亦不曾言悔的誓言……
神后的誓约,到了他这一代可以说誓约尽散,也全无约束力可言,温家旁枝过多早就不复从前那般兴盛,族人们更是早已忘却身为神后亲卫的使命。
温家的孩子早被梁王接进宫廷,说好听些那是皇家伴读,说难听点就是沦为人质,用来箝制他的手段罢了,如今的温氏嫡系仅剩他一人还能是亲卫吗?……
温得熊那双迷茫的眼眸里全是疑惑,这对胜似主仆又并非主仆的两人,究竟什么身份?她为什么知道神后的问询?
偏偏毒性缓解得太慢,唇舌麻木得叫他说得怎么都不完整,只能看着两人不停地秀恩爱,真是……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
佯装没听清问话,颜娧推了推那肌理分明的胸膛,戏谑地问道:“爷的身份尊贵,怎么能跟妾相提并论?”她可还记得现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妳是奴,我就是奴,妳是贵人,我就是贵人。”承昀握住那戳着胸膛的葇荑,爱怜不舍地落下轻吻。
男人们:……他们是不是被迫吃了一波狗粮?
早就习以为常的楚风,搔搔头,踹了地上以为自个儿快断气的男人,“死了没?没死醒醒。”
田江还没到死的时候,还有他的事儿呢!
主子早将温得熊的死讯给送回越城了,差不多也该到煊和帝的书案上了,如若没料错,下一道谕旨应该会让田江即日接手暮春城,但是谁来接手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到最后接手的都会是温得熊。
田江摸摸脖子还热乎的,诧异问道:“我怎么还没死?”
“快了。”颜娧挑了挑黛眉,直言不讳地说道,“把该交的东西交出来,就可以安心去了。”
田江:……就不能不死?
楚风出手扯开了田江破烂的衣袖,抓着坦露的肩背呈现在主子眼前,那是半株蓝花楹的徽记,专属东越皇族的徽记。
慕钧抽出腰上的匕首,迅速利落地削下了那块皮肉,快得田江根本来不及喊疼,回后将图样抛给仍说不出话的温得熊,又从腰间取出一瓶缃色瓷瓶也丢了过去,“图样、染料,能行不?”
如烫手山芋般地接过皮肉,再接过染料,温得熊顿时什么疑问都没了……
才想说给他皮肉有什么用,没有皇室专用的色料不可能纹出那个图样的,结果染料就出现在眼前了……
承昀不着痕迹地轻轻颔首,慕钧抓来一片冰镇在锦盒里的猪皮,在上头撒下腐蚀性的药物,迅速贴在那片血肉模糊的背上,随后拿起威在红泥小火炉里的烙铁,将两块皮肤紧紧地烙在一起。
茶楼里弥漫着阵阵焦香,他没来得及喊出救命,便被楚风给点了哑穴,连一声嘶鸣声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楚风无视那愤恨不已的眸光,动手废去了他手筋与脚筋,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滴鲜血也没有落下,腕踝处仅留下浅浅的红痕。
一见大势已去,田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祈望温得熊,祈求那微乎其微的痛快,可惜他连正眼也没有看一眼。
楚风拍了拍他的脸庞,嘲讽道:“认命吧!你动手想要温家人的性命时,就已经把祈求活命的机会挥霍了。”
本来主子们是没打算这么待他的,总想着人性本善,说不定在多年的相处之后,早对温得熊早产生了兄弟之情,谁曾想他下手得比谁都狠戾,能怪谁?
如果分不清国家大义与私情纵权,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琇書蛧
等着他继续祸害其他人?
再说了,主子怎么可能留下田江那么大一块石头挡在前面?
“只长身体没长心的人,送走吧!”眸光瞟向温得熊,承昀噙着玩味的浅笑问道,“城南近郊的破庙有一群乞儿,把人送去那儿可好?”
温得熊张了张嘴,握了握手中染料与人皮,因说不出话而慎重地朝着承昀点点头,几乎在同时后堂来的小厮不管不顾地朝田江灌了一碗不知名的汤药,随后二话不说便将人给扛走了。
田江的祈求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就被人从后门给扔出了大街,同时听到小二气得哼嗤哼嗤的嗓音叫骂着,“没钱也敢来茗香楼关门品茶?滚回乞丐窝!”
温得熊不由解嘲地一笑,原来逃跑的路都早就被准备好了,只怕这两人是看准备他的马车来的……
“想问为什么?那就有多快就多快,赶紧地把徽记给纹出来。”颜娧见他凝重的眉宇颔首,不禁咯咯笑道,“不然还有个办法。”
温得熊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什么办法,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问题就来了。
“把你的人皮面具给拆下来,我们坦诚相见。”
颜娧此话一出,温得熊还没来得及表达惊愕,率先不悦的是她身后的男人,满是醋意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威吓道:“谁准妳跟他坦呈相见?”
“坦诚,坦呈你分不清吗?”颜娧念完也凝了凝黛眉,不过她没有理会承昀的打算,兀自把那张俊逸的脸庞掰向另一侧。
“你的假面做得挺好,想来祖传的技艺在你手上没有荒废。”颜娧看了那张粗糙的脸庞,只有一个服字。
黎承造给她的假面还得定时使用回颜露,看看这张脸庞,丑是丑,也是丑得浑然天成啊!
早上好,随玉身边过年的氛围越来越重了,祝福书友们~健康喜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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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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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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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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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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