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细密盒里过了将近一年的自在生活,再回现实的确得多花时间适应,现在的她等同把孕程该受的苦一次全盘概括了,偏偏接二连三的变故没办法有多少时间留给她。
颜娧无奈地跟着他的大手在结实的小腹上摩挲,虽然有诸多不确在前,唇际依然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不怕啊!娘虽然不太着调,还有爹扛着,有你爹在,我们娘俩都能平平安安的。”
承昀又气又好笑地轻声叹息,被她这么一说更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一声爹娘听起来又是多麽的舒心,虽然为的是将重责大任安放在他的肩上。
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还需要给小崽子特意提醒?更何况她若是不着调的娘,这世上大概也找不到能着调的娘了……
他们这一路能走得这般平顺,又是谁先是放出她要走海路的消息,明知相家消息直通奕王也要有此一说?
为他们一路往北争又取到了好几日的时间,好容易追上海船又落了空,又故意让其中一路人前去搭乘梅珍堡的漕运船,梁王自然知晓奕王追缉未果之事,当然想也没想的又追上任征的船只,谁承想又追了个空虚?
最后两王怒不可遏地各自派出猎犬,追查剩下一路往北的四路马车,若不是踏入东越前,一并带来了清家的兽军,更有几位当家瞻前顾后地带着几只大猫,为她灭了追来的猎犬队,他们今日面对的又岂止是那几个暗卫?
她才醒来几日?能将逃脱路线给安排得这般透彻,运筹帷幄的能力本就不在他之下,如若他的处事能力再差一点,可能在她眼前都抬不起头了!
想要成为她身边那个有着非凡毅力的男人,谈何容易?
天知道他多么开心能从她口中听得,那话里话外全是托付之意的嘱托?何尝不是满足了一个大男人的爱护妻小的念想?
谁说她不懂情爱了?拿捏起他来还不是分分钟让他掏心挠肺?
承昀不舍的眸光沉了沉,轻抚着面前浑圆坚实的孕肚,不由地倾身轻靠在上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爹这辈子只帮马接生过,你可得好好待到我们回到归武山,总不会希望爹把你当马看待吧?”
“一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这是什么话?”颜娧没好气地推搡了男人一把,把小崽子当马接生,那她成什麽了?
“我很认真提醒他的。”
“哪是认真?是警告。”
“不是都一样?”
“谁跟你一样?”
“都一样。”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承昀优柔的眸光回望还打算接着怼的女人,那双眼眸里的略带忧愁的凝视,彻底断了她接下来的所有念想,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藉着教育小崽子,也顺道告诉她安分的重要性,连骂她都不舍得正面交锋?谁说她的心捂不热来着?
习惯是件多可怕的事儿,他不懂吗?
她的心早臣服在他多年来的步步进逼里了啊……
“我知道了。”
颜娧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似乎明显察觉他也松了口气,静静的伏卧在他身旁,听着小崽子与她完全不同调,犹如快马奔腾的心跳声。
“吴老帮小崽子做了个小摇床,看了妳一定会喜欢。”男人躺在狭小的车厢里,故意挤在她身旁环抱着,“如果他真不想待了,也没关系,接下来几个镇子都有准备适合的宅子,随时都有落脚的地方,产婆与大夫可能没有归武山里的人那么尽心,也都是镖局私下打听过,人品还不错的人。”
“害怕吗?”颜娧听着他沉着的细语声里饱含着安稳的力量,也明白他在尽力安抚她的同时,心里有着多少无法言明的恐惧……
同样都是待人驭心之人,如何不明白他的顾忌?
“我没有资格害怕。”承昀轻闭双眼,又偎近了半分。
不是不怕,而是没有资格害怕,只能强装镇定,直至领着她踏进归武山的宅院那日,才能卸下紧绷的心房。
本想为他塞好散落的鬓发的手,藕臂停顿在半空,无奈地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似乎察觉她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大掌乾脆拉着她的手,抚着经过一夜已满是新生胡髯的鬓角。
同样人间清醒的两个人,面对眼前棘手的状况,以不同地方式为自个儿想办法留下后路,到了最后的关头,彼此都想成为对方的支柱。wWW.ΧìǔΜЬ.CǒΜ
“我会好好的。”颜娧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个儿,这次定会说话算话,期望能给他更多的保证。
男人的眼帘半掀,静默地凝望着她,低沉嗓音喑哑地说道:“答应我,多帮我生几只小崽子,等我们年老之时,出门有好几个孙儿簇拥,一定挺威风。”
“生事小,带呢?那多累人?”
颜娧的未置可否,引来身旁男人猛地弓起上半身,长臂勾来她的颈项,重重地落下一吻,眼底的欢喜溢於言表。
“这是答应了?”
“谁答应了?”
颜娧想尽办法推开了男人,全都失败告终,最后还是被他困在宽阔胸膛里动弹不得,他的保正在耳畔低语着。
“奶孩子有乳母帮忙,带孩子有向凌在,不担心。”
颜娧听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是只管享受制造过程吗?不知向凌听到会作何感想?
再想想西尧的风俗,他的确从小长在军营里,这样讲似乎也没有不对……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有没有替在外头辛苦赶车的人想过啊?”百烈不悦的童音从外头传来,听得俩人相视一笑,的确差点忘了外头还有一个假仙跟着。
“人家的山盟海誓都是生死相守,此生不渝,你们两个倒好,直接跨过所有障碍飞奔终点,怎么样?欺负我不能生小孩吗?”百烈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马儿,又哼了声。
“你要是能生绝对是奇景。”承昀不舍地松开软玉温香,起身掀起帷幔,看着不远处的嘉梁城,进不进城心里已有了初步的盘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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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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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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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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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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