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尽管撤。”颜娧拉着男人的温暖大掌,重压在略微冰凉的孕肚上,语带委屈,“舍得折腾我们娘俩,你就撤干净些。”
他还真舍不得!
承昀被说得一句话也没敢说反驳,眼前这个愿意为他忍受十月怀胎的不适,之后还得承担产程痛楚的女子,能让他牢记一辈子,怎可能舍得折腾她?
“好容易醒来,闹什么呢?”男人反手握住闹腾的葇荑,和缓的热息在她耳畔吐纳,“都这时候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敢折腾妳。”
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光里说出的话语,怎么听都觉得像荤话,气得她不悦地抽手,若不是还没能恢复气力,定一巴掌把人挥走!
承昀又讨好地擒住冒着火光的葇荑,温柔清润地呵哄问道:“等妳醒来等那么久,真不跟我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颜娧微微一愣,讶然地怔怔回望,不由得纳闷,他知道了什么?
那梦里许多紊乱跳跃的场景,真要一一道来,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恍惚间似乎不禁怀疑,有不注意错漏了任何消息么?
“姑爷。”门外传来春分的叩门声。
“进。”颜娧没管男人一脸无奈抢先应答。
“姑娘醒了?”见到主子醒来,春分喜形于色地雀悦上前,无奈主子被她家姑爷紧紧护在怀里,一星半点都没打算给人碰。
“何事?”承昀本想独占她清醒的时间,未料来了不速之客,星灿眸光里染了些许愠色。
春分一惊,见着姑娘醒来开心得差点忘了正事,连忙递出手里的短笺,着急道:“五路的马车被两王分头劫下了,如今梁王的车驾正快马加鞭往此处赶来,预计一日能追上我们。”
承昀星眸一黯,有预期梁王只是假疯,却未曾想能这么快辨出真伪,并且追上他们的行踪。
“而且,梁王在确认我们的行踪后,似乎特意放慢了脚步,看起来像是在等待。”得知消息后,春分也思忖了许久。
厢房内一阵瘆人的静默,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也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疼得颜娧也凝起柳眉,只得握上焦虑的大掌安抚着。
“他来也奈何不了我们。”困难地借了男人的力道坐起身,颜娧绽出一抹淡雅浅笑,“你们收拾一下连夜出发,什么话都不要说,有多急走多急,梁王追上之后,再让其他人来接我们。”
“我不能留姑娘一个人在这,而且...而且...姑娘肚子里还有...”春分着急得话也说不清了,偏偏主子只回以一抹淡然。
“有昀哥与百烈陪着我,怎么会是一个人?”颜娧挽着男人略微僵硬的长臂,绽着如夏夜凉风般的怡人浅笑。
承昀郁闷的心思也因此舒缓了不少,不禁自嘲反倒不如刚醒来的她清醒,脑子里只想着梁王的目的……
“把店里的小二跟掌柜都绑上马车。”承昀从锦袋里取出一张千两银票,薄唇也扬起了弧度,“请他们到下一个城镇生活,或者半个月再回来,总之接应的人未到前,我们是这间客栈的主子。”
春分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票,姑娘有钱她知道,不知道姑爷也不缺啊!开口就要买下客栈,几个人能办到?
颜娧借力缓缓起身,挺着肚子来到简陋的支摘窗前,凝望着安详恬淡的夜色,几盏阑珊灯火浅浅摇曳,扬着兴味浅笑道:“动静有多大就多大,最好把整个镇上的人都给吵醒。”
“真要这么做啊?逃命不该安安静静的,有多远跑多...”远?
呲——
春分话还没来得及问完,便听得男主子卖力地撕开,那充斥着日晒后暖阳气息的被褥,快速地捆成小包袱递来并吩咐着。
“让掌柜写张歇业公告,把这个塞进小二肚子里,再打晕抱上车。”
既然要假,那当然得假个彻底!
“懂了!”
春分雀跃地揖礼,顺手灭了的烛火,将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百烈给丢进房,带着小包袱离开厢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镖师们已被套好马车等在客栈门口,接着听得小二与掌柜不明就里的询问声,配合着瘫软的落地声与掌柜的求饶声。
仅剩两间的住客,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也被刀驾着脖子赶出客栈,命令其沿途喊命直到找到下一家客栈为止。
下一瞬,被打晕的小二已被塞好包袱,交由掌柜抱上马车,接着镖师们封闭了客栈门口并贴上休业告示。
瞧着出逃的住客跑了一定的距离,春分坐在马车前头,不停呵斥追赶着几个出逃的住客,原本静谧幽暗的大街纷纷燃起了烛光。
开门见着几匹能踩没命的高头大马正追着人,马车上的小姑娘也大呼小叫的,连忙又各自关上门,深怕不小心惹了不必要麻烦。
在二楼窗畔看了一场夜奔的大戏,颜娧笑意更深了。
奕王是怎么样的人,她虽不了解,大抵能跟卓昭斗上半辈子的人,不是个心机深沈之人,也是个城府难以揣测之人。
两个人同时追着她的马车来还能所谓何事?
一个放慢脚步打算等她生产,再施展玉间林抓她回戏秘盒,一个打算看看鹬蚌相争能否有渔翁得利之时,能藉机擒回他的颜氏女。
这趟东越行居然是在最后一里路,一次纠缠了两个男人?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有必要待她如初恋么?非得追上人带回去关着不成?
她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颜娧关上支摘窗,藉着透入窗棂的黯淡月色坐回四方桌前,才拿起缺角的茶盏,随后来的男人便为她添上了茶水。
“你这双眼睛还真好使。”颜娧忍不住调侃面前的男人。m.xiumb.com
有了他的异能,身处黑暗又如何?
有百烈在,白日里随便捏个蝉蜕蛊挡挡,他俩在此处生活几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不点灯火,不动灶火,彻底让客栈沈寂几日,其他马车也能赶来了。
承昀放下陶壶,双臂轻靠桌沿交握,万般委屈地执起葇荑说道:“夫人的一句夸奖,等好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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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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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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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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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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