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玛格丽特还是苏,亦或是神职人员甚至金日轮的士兵,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齐齐转头,望向口出狂言的监察官。
不知是谁第一个暴跳如雷:“你!大胆!!”
紧接着就是悲嚎:“亵渎,这是对神莫大的亵渎——”
但这些人的行动都比不上郑越少校快速。他目光如火,抢先飞奔两步,琥珀色的晶骨自拳头上霍然刺出——
身为金日轮老手军官的果断勇猛以及对命令的服从性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郑越双臂一挥,晶骨宛如两条硬锏,恶狠狠地砸在那座晶巢神像上!
几位神职如丧考妣地惨叫起来。
苏主教终于变色:“住手!”
低纯度真晶矿打造的外壳自然禁不住晶骨的重击,登时崩开一条裂缝。姜见明反手拔出维纳斯之翼护身,厉喝道:“砸开!”
郑越低吼一声,晶骨又像雨后的竹笋般暴涨了几截。他使出了浑身力气,往两侧一扳。
噼啪!!
说时迟那时快,晶巢神像发出震天脆响,半个雕塑都被晶骨劈破。无数外壳碎片闪着光,迸溅向教堂的天花板。
与此同时,伴随着咕噜咕噜的闷响,大量透明无色的晶块从空荡荡的神像内部滚落出来!
“嘀嘀嘀嘀——!!!”
晶粒子浓度监测器还别在郑越的腰上,此刻,表示真晶矿纯度的数字疯狂跳动上升,在突破某一个临界值时数字变成红色,陡然疯狂嗡鸣!
是远远超过帝国法律警戒值的纯度。
是那批失窃的真晶矿!
教堂外,街头巷尾的积雪未化。
金日轮士兵拉出的警戒线后面围着一层层人群,早就在这样的惊变下瞪大了眼睛。
等听到监测器发出警报声的时候,人群发出的恐惧尖叫就形成了声浪,此起彼伏地震破了长夜将尽的星城天空。
“是违法警报!!”
“教堂在私藏违禁危险品!?”
“让我们离开这里……”
那些晶体教信仰者还在面如死灰地喃喃着“不可能”、“这是什么意思”,而更多普通平民已经开始互相推搡,扭头想要逃窜,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金日轮全体听令!”路德老中将脸皮狠狠一跳,挥手怒吼。
“第一分队控制教堂人员,第二分队回收违禁真晶矿!其余人员保护民众撤离,然后封锁街道口,快!!”
“中将!”一名金日轮士兵飞速来报。
路德连忙回头,只见那名士兵脸色惨白,手指着对面的街道:“您快看,那不是——”
忽然间,老中将的耳畔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奏乐声,那旋律雄壮高昂,十分熟悉。且奏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只见街道的另一端,人类星际帝国的金色国旗迎风飘扬,旗卫队的飞行器开路,军乐团演奏国歌。
一架皇室专用飞行器被簇拥在正中缓缓驶来,门口挂着暗红色绣金边的幔子,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隐约露出一道女子侧影。
护卫在两侧的同样是金日轮的兵,只在胸前额外多别了一朵象征皇室的玫瑰花。军靴踏着街砖与硬雪,每一步都踩的坚实有力。
士兵崩溃道:“那,那不是皇帝陛下的御驾吗!?”
路德老中将定睛一看,顿时肝胆欲裂,仪态全失地喊叫道:“不可能,天还没亮,这是怎么回事!?”
——出了这样的混乱事态,皇帝陛下的巡游应当唯恐不能推迟才对,大统帅究竟是如何做的安排,怎么会让陛下提前出行?
……
辉煌大教堂内,守在祈祷室内的金日轮士兵纷纷拔枪,直指两位主教与神职人员。
士兵长怒吼:“举起手,别动,不然开枪了!”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祈祷室内的神职人员脸上的表情消失了,齐齐以冰冷的面容望着金日轮军,没有丝毫畏惧。
“……”
苏与玛格丽特两位主教,在这样安静的空气之中对视一眼。
白发的少女仰起了她美貌的面颊,伴随着咔沙咔沙的细响,十余根晶骨自玛格丽特的背后释放出来。
那些晶骨雪白透亮,彼此之间又连接,让她像一只盘踞于巨网正中的蜘蛛妖精,灵动而妖异。
姜见明心中“咚”地不安一跳,不再犹豫地扣下扳机,扭头厉声道:“退后!”
然而晚了,玛格丽特闭眼合掌,粉色唇瓣似乎在轻念祷词。
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顿伴随着刺耳的空气摩擦声,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色残影从教堂的地板上刺了出来。
“啊!!!”
“呃啊——!!!”
刹那间,真晶精准地刺穿了每一名金日轮士兵的身躯,一朵朵烂漫红花怒放。
鲜血与脑浆一起飞溅在墙壁上,惨叫声与裂肉骨碎声同时回响在祈祷室内。
千钧一发之际,郑越一个飞扑把姜见明往地上推倒,白色真晶唰啦啦接连浮现,凌空擦过两人的脊背。
伴随着刺耳脆响,连琥珀色的晶骨也被刺穿,寸寸崩裂。郑越痛叫一声,只来得及拼死伸手护住姜见明的后脑,两个人重重砸落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又撞到台阶。
“老郑!”
姜见明喘息着抬头,继而瞳孔骤缩。
是头顶的吊灯被击碎了,伴随着呼啦一阵劲风,那造型富有宗教气息的巨大吊灯就砸在两人面前的地板上,激起几串火花。
刺目的白光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面前昏黑之中,晃晃荡荡地倒映着一片地狱。
地板龟裂,砖板掀起。碗口粗的白色真晶棱柱上,歪七斜八地悬挂着金日轮士兵们死不瞑目的尸身……还在滴着血,像一条条被挂起来的干肉条。
圣洁的教堂内血气弥漫。两位白袍主教站在破碎的晶巢神像前,身后数十位神职人员面色漠然。
苏的目光在地上的真晶矿之间一瞥,他低下头,手中扣着一块腕机,不知与什么人联络:“情况有变,真晶矿暴露了,暂停你的计划。”
与此同时,玛格丽特往前踏了一步。
她的晶骨倏然伸长十几米,在四面高大的彩绘玻璃的映衬下,宛如死神夺命的弯刀,顷刻间逼至面前。
郑越猛地吐出一口血,神色中已带了死志,把姜见明往后一推,道:“小阁下,快走……!”
姜见明没有走,也清晰地知道走不掉。
郑越的晶骨已经达到A级,在金日轮军队内也算是高阶,然而这位刚刚说话还迷迷瞪瞪的小主教,竟能如此轻易地将其击碎……
这说明她的晶骨强度至少也是S级,甚至有可能达到了接近皇子殿下的程度。
逃是不可能逃脱的。
在这生死一瞬之际,姜见明屏住了呼吸,抬手隔着衣料握紧了贴身挂在脖颈上的那枚小戒指。
下一刻。
“叮叮叮……”
他听见自己用腕机设置的计时清脆地响起。
事态瞬息万变,从姜见明开口要砸毁神像,到晶体教露出獠牙血染辉煌大教堂,前后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计时响了,这就意味着一个小时已过。
约定好的一个小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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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之前,那大约是在姜见明刚赶郑越去拖住路德中将,让金日轮等等他再行动的时间。
“……就算发现有异样,也尽量拖到一个小时后再动手?”
面对投影另一侧的陈大统帅,姜见明抿唇沉吟片刻,点头:“好的,那我就理解为,您会派支援过来了。”
陈老元帅叹道:“但这并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小阁下。”
姜见明:“战场上,不会有人能百分百保证谁的安全。我知道的,老元帅。”
陈.汉克表情复杂:“你这孩子……”
“时间紧促,情况已经报告完,我就不多说了。”
黑发年轻人笑了笑,留下这句话,挂断了通讯。
陈老元帅凝重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头。
——他从白翡翠宫正殿的台阶下抬头,于是理所应当地,首先看见了慵懒地倚靠在王座上的那位女人。
“明知道教堂内或藏匿有凶悍之敌。”
陈老元帅用手杖敲了一下地面,面色铁青地说道,“体弱多病的残晶人类军官却要亲自上第一线指挥,而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也要亲自去第一线视察。您两位……”
“唉,别这么说。”
女皇帝摆了摆手臂,低笑起来。
“朕只是想亲眼看着逆贼伏诛而已。”
陈老元帅挑了挑眉头:“难道事发的那一刻,陛下会始终安坐在飞行器内吗?”
女皇帝哼笑了一声,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色彩过于浓重的脸庞——
或许并不能说是多么倾国倾城,但所有人望见她真容的第一眼,都将为这张脸失神。
泼墨般的黑发,红果似的艳唇,眉尾吊梢,眼角上挑。右眼珠明明是正常的黑色,左眼珠的部位却被猩红的义眼取代,隐约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在细胞手术的修复下,女皇帝的外貌被固定在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风霜与岁月无法在她的皮肤上刻下皱纹。
女皇帝用指甲敲了敲座椅扶手。
她的调子悠扬:“老陈头,你可不要误会了。朕是去看戏的,不是去给你们当打手的。”
陈老元帅不说话。
……纵使这幅外表经年未变,皇帝的心肠却年复一年地变得难以窥探了。
在外头争分夺秒的时候,她还能颇有闲情逸致地倚在王座上,拖着帝国大统帅闲扯。
“朕前半生啊,过的是苦日子。”
女皇帝说着,随意拢住了披在肩上的盛装披风,又从旁边的小桌上捧起王冕,自己为自己戴在了头上。
这是她片刻后要巡游时,出现在帝国人民面前的装束。
“……被亲生的爹娘抛弃在蓝母星,蓝母星又被旧帝国抛弃,朕是被黑暗和绝望喂大的。”
“最饿的时候,吃草根、吃虫子甚至舔过泥巴。骗人,杀人,恩将仇报,挑拨离间……为了活命,什么肮脏下流的伎俩都学会了。”
她站起来,逆光中身姿雍容。
“后来呢,被亚斯兰使唤,被凯奥斯使唤,开着星舰在炮火里游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打杀杀。”
“好容易把那些家伙一个个熬死了,做上皇帝了,又要整顿帝国,又要打宇盗,朕的日子也难呐。”
女皇帝随意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权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了陈老元帅身旁。
她摇着头,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幽幽地笑着垂下眉眼,“这几年,总算世道太平了,朕答应过统帅和大帝的事情做完了。”
“接下来的余生呢……只想高高在上的享几年福,做个中庸君主。”
“看卑贱的老百姓跪在朕的脚下,唱着什么荣光啊万岁啊;看愚忠的士兵们前仆后继,为了保护朕抛头颅洒热血。”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至于那种打打杀杀的事儿……”
白翡翠宫内,女皇帝搭着陈老元帅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朕腻歪死了,这辈子再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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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兰星城,三区。
辉煌大教堂前。
冬风吹来,将帝国金旗吹卷了一角。
金日轮护卫队胸前的玫瑰,被日出的第一缕光照亮了花瓣;而军乐团的奏乐,正落在国歌最激昂的一串音符上。
皇家飞行器内,盛装披风被卸在了座位旁边,女皇帝的手中没有拿权杖。
她闭着眼,膝盖上横着一把长刀。
她握着刀,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就在队列行至大教堂正门口的那一刻,女皇帝睁开了双眼,赤红义眼如鬼魅般闪光。
握刀的手背,陡然绽起青筋。
锵!!
刀光夺鞘掠出,如赤色的闪电劈开深冬寒冷的夜色,掠过星城彼方第一抹晨光,穿过惊呼的人群上空。
轰然巨响,辉煌大教堂上方的屋顶被砸碎了。
无数瓦砾四飞,精美的雕塑造型毁之一旦。烟尘滚滚中,那道始作俑者的刀影早已笔直地向下——
——女皇帝手里的长刀,笔直地撞上了玛格丽特主教那宛如死神弯刀般的白色晶骨!xiumb.com
烟尘里的角力持续了三秒,林歌瞋目怒吼,脚下猛沉,几块大理石砖被踏得凹碎下去。
玛格丽特轻哼一声,娇小的身躯竟然被那把刀轮转的力度带飞起来——
她飞了出去,砰地砸进了教堂祈祷室的墙壁!
“……”
此时此刻,后面双双捡回一条命的郑越和姜见明都愣住了。
郑越颤巍巍道:“小阁下……”
姜见明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陛下会亲自来……来打架。”
而帝国至尊的女皇帝——那朵曾令熔岩宇盗团闻风丧胆的铁血玫瑰,此刻眯起眼眸,咧唇一哂。
“哪儿来的小贱蹄子,敢在老……朕的眼皮子底下撒泼。”
郑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却愣愣道:“陛下刚刚是不是卡了一下。”
姜见面无表情:“对,她想说老娘。”
郑越崩溃了:“您为什么知道啊!?”
林歌哼了一声,用她那猩红的义眼深深地看了身后的姜见明一眼,继而抬手,将黑发上碍事的冠冕一拨。
那帝国最精湛工匠悉心打造数月的王冠,就这样被无情地打落在地。
祈祷室内,烟尘渐散。
玛格丽特主教站了起来,而苏主教也如临大敌地沉下了脸,走到了玛格丽特身旁。
无冕的女皇帝将长刀摆开,刀身殷红如血,映出了林歌那张令人惊心动魄的面容。
她将齿舌碾了碾,阴恻恻地道:“也好,朕太久没杀过人,手心发痒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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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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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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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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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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