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原本考虑到了她可能采取的避险方案,比如说后退、弯腰、左移、右移、抬手阻挡或扑打,也已经想到了步步紧逼的应对措施,却没想到她向前移动!而且移动的时间和距离恰到好处,正好可以让两只小鸟贴着头顶飞过去。
郝俊的预案紧急之间不好修正,以免被藤穗衣看出蹊跷而产生怀疑,只能将错就错地让两只小鸟看似很自然地贴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紧接着振翅飞走了。
藤穗衣依然行走的很自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人和她同行,周边区域也没有监控摄像头,直线移动一米的幅度又不大,她正常走一步都差不多有半米,所以即便是有人一直注视着她,距离稍远也难以发现她刚才瞬移了一米。
郝俊不动声色的一边走自己的路,一边用余光注视着藤穗衣,直到她在拐角处消失。
郝俊暗自摇头,井上适虽然速度、敏捷和悟性远非常人可比,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藤穗衣在武学上的造诣,难怪揪不出内鬼。不过也怪不得井上适,毕竟他没有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
当然,郝俊并不是通过这一件事就能认定藤穗衣是内鬼,但藤穗衣会武术的事情,其他人倒也罢了,竟然连早就关注她一举一动的井上适都没有发现!可见她平时行事谨慎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这才是郝俊怀疑她是内鬼的原因。
井上适只是向郝俊提供了内鬼嫌疑人的名单,可以确定接触核心技术的人里面,只有这六个人可能是内鬼,但并不能肯定内鬼共有几个人,所以郝俊不能忽略对其他人的揣摩和调查。
郝俊不能完全肯定藤穗衣是内鬼,却不能再制造理由去近距离接触她,决定先去其他人身上找疑点。
副社长福相臣离家有些远,中午大多在公司餐厅吃饭,饭后如果没有着急处理的公事要忙,通常都是在公司里找点乐子打发时间,此刻正在水池边投喂锦鲤,郝俊就走了过去。
这里的锦鲤大多是井上适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就购置了,作为风水鱼养在水池里。锦鲤的寿命比较长,就等于和主人陪伴的时间比较长,如果饲养得法,活个六七十年不成问题,也被视作长寿的吉祥物,所以深受一些爱鱼人士的喜爱。
可能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年纪越来越大的福相臣一有闲暇就会过来逗这些鱼。
看到郝俊走过来,福相臣先打了一个招呼:“社长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些锦鲤的花纹色泽越来越像是游动的水墨画、美妙的艺术品,真正的赏心悦目,看它们几眼,身上有再多的疲乏,也会烟消云散。”
郝俊随口附和:“这些锦鲤都是上品,说不上万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血统、骨架、色泽、花纹、泳姿,无一不是亮点。”
福相臣指着正在投喂的昭和三色说:“我特别喜欢这一条,白的炫目,黑的优雅,红的华丽。”
郝俊略一思索,接口说:“这条昭和三色确实色彩鲜明,色彩的冲击力不输于大正三色,但颜色交和的部分有点儿晦暗不明。我个人更喜欢那条二段红白,红色像晚霞,而且非常端正,没有红色部分的鱼体洁白的一尘不染。”
福相臣顺着郝俊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条红白锦鲤,微微点头,“人老了,便应该像那晚霞,端正而夺目,在洁白了一生的画布上,留下绚丽的印记。社长,你这是怕我晚节不保?还是对我的期盼?”
郝俊原本只是想隐晦的试探他的反应,却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自己刚才的问话是不是太孟浪了?他这是心中无愧?还是老奸巨猾?
郝俊更愿意相信他这是心中无愧,因为原本就觉得他和苍野鲜、藤穗衣的可能性相对较小,苍野鲜由于手机联系人的问题,没能完全排除嫌疑,藤穗衣的嫌疑却迅速扩大,总不至于他认为嫌疑最小的三个人都暂时排除不了疑点吧?那嫌疑较大的岂不是更麻烦?
郝俊依然想对福相臣先采取无罪推断,回的就很是客气,“你想多了,我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放手把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看中的就是你丰富的经验和忠诚的人品,你对别人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只要能保持公司的效益稳步增长,只要在我这里看着顺眼就行。”
福相臣略显沧桑的脸颊上,堆起了沟壑般的笑容,“我知道,有一些人对我的管理手段有些抱怨,肯定没少给你打小报告,你既然一直压着没有和我谈,至少说明并不赞同他们的抱怨。现在看来,我真的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郝俊也勾起了一抹笑容,“你本来就不必有什么顾虑,我奋斗了十几年,难得有你这样的管理人才让我清闲一下,我何必自寻烦恼?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我因为某些兵士的不满,就把你这个大将拿下,再找一个有你这么多丰富经验的将才可不容易。”
福相臣开心的笑了起来,郝俊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笑容里面没有藏着虚假的成分,就趁热打铁的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劳累,我放手让你负责全部事务,你也可以适当的放手给下面的相关负责人,不必关注太多的研发和生产细节,别把自己累垮了,要不然你身上的疲乏可不会只看锦鲤几眼就烟消云散了。”
福相臣挺了挺胸脯,“社长放心,别看我面相显老,身子骨可还年轻着呢,多做点儿事情是累不坏的。只是这脑袋不服老还真的不行,我宝贝孙女说脑袋越用越灵,多考虑细节,更能促进思维灵活,我这么一试,还真的是好用,我感觉脑袋越来越年轻了。”
郝俊觉得他这些话不像是提前背下的,按照井上适原先的处事方法,根本就不可能直接问他这类问题,所以他也不可能提前做功课。因此,井上适因为他关注的研发和生产细节越来越多而引起的怀疑,郝俊暂时可以排除了。
郝俊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些投喂锦鲤的食物,一边和他闲聊着,一边投喂着锦鲤,渐渐的像是注意力完全被锦鲤吸引了,实际上正通过双向解波仪链接着福相臣的手机,翻看着联系人等信息。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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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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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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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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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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