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有一位少校带了一块翡翠原石,想让玉雕师傅们看看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但所有的玉雕师傅都觉得一两天内难以有出彩的设计,那位少校很是沮丧,说是想不到酥州市的行业老大也不过如此。
恰好总经理来加工部,为了尽量维护公司的声誉,决定让“云振”前去拍个版,真如果接不了单子也没办法。
郝俊捕捉到了两个关键点:化腐朽为神奇、一两天内难以有出彩的设计。
加工部经理的回答果然不出郝俊所料,这块翡翠原石的种水色极差、绺裂遍布、脏点难以计数,但对于那位少校的父亲来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的父母金婚纪念日外出旅游,围观了一场赌石,看着好多人开涨了。他母亲一时兴起,怂恿着他从小就喜欢美玉的父亲花掉了三十七万,买下了一块双心形状的,却没想到开出来后出价最高的只有三千块!
他的父母退休前都是做校版编辑的,收入都不是很高,一刀暴富的希望瞬间破灭,还成了他母亲的一块心病。
一年前他的母亲郁闷成疾,他父亲觉得把这块翡翠做成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有可能让他母亲恢复健康。
于是,他和两个弟弟一年多来的节假日大多耗费在了这块翡翠上,加工费也越提越高,却依然没有任何人觉得有把握接单。
纠结着是否接单的,都说要放在身边慢慢琢磨,时间不定,或许半个月,或许半年,或许两三年。
但他和两个弟弟都担心母亲的病等不了太长的时间,要求一两天内有个初步的设计,最多只能容期半个月交成品,以至于无人接单。
郝俊听完了加工部经理的介绍,有些沉默了,难度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啊。
但那位少校的孝心可嘉,又是总经理和顶头上司要求自己前往,只好应下了。
由于不能多陪云书音和穆南了,郝俊便向他们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自己必须马上回工作室。
穆南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看到怎么加工玉器呢,想跟着去开开眼。
每个加工师傅的工作室都相当于私人领地,亲友围观这种事情,公司高层从来不禁止,于是三个人打车到了公司。
他们刚走上三楼,一直注视着电梯口的加工部经理就喊了声“云师傅”,并冲着郝俊扬了扬手。
加工部经理的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军人,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位少校了。
很显然,或者是总经理,或者是加工部经理,已经向他说明云振是这里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他从加工部经理的嘴里完全确认了郝俊的身份时,神色略显激动,并主动迎了过来。
两个人越走越近,郝俊见他伸出了手来,以为他要和自己握手,也把手伸了出去,却没想到对方的手继续上抬,并猛地立正行了个敬礼,以示对这位工艺大师的尊重。
郝俊的手也没垂下,一边前行,一边条件反射似的“啪”地一声!回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军礼。
他的脚步也没停,放下手指了指云振的工作室,“进来谈吧。”
郝俊一边走一边掏钥匙,走向云振的工作室。
那位少校愣了一下,工艺大师竟然回军礼!
而且非常标准!
而且昂首前行不停步,如同在检视下属!
让少校懵逼的是,自己可是少校哎!据说这位云师傅在玉雕行业成名多年,即便是早年当过兵,也不可能混到少校之上!
但那股气势是装不出来的!
他哪里知道,郝俊和野战专家马克西姆交换穿越过,这是下意识地把马克西姆的习惯带出来了。
马克西姆曾经服役于“远东豹”特种部队的战斗训练局,退伍前的军衔为少校,之后受聘出任务的时候,和他并肩战斗的军衔都没有他高,所以任何人向他行军礼的时候,他都没有必要一本正经的回礼,已经养成习惯了。
郝俊刚才见少校行军礼,下意识地回了一个,甚至忽略了对方的军衔也是少校。
那位少校回过了神来,也顾不得细究这些问题了,马上尾随着郝俊进了工作室,加工部经理也跟了进去。
穆南把云书音往后悄悄一拉,“你老爸的军礼好正、好溜!好随意!看到没有,那位少校都懵逼了!”
云书音微微一愣,“好正?好溜?你确定?”
“你忘了,我是在哪儿长大的?我老爸现在还穿着军装呢!说真的,军礼这么标准,还能这么随意地把少校一略而过的,肯定经过大场面,你确定从你记事的时候,你老爸就钻研玉器?”
“废话,这种事我还能记错!我四岁的时候还差一点儿把磨下来的玉石粉末拌水喝呢!”
“啊?女王陛下还有这等糗事?赶紧再说几件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让微臣乐呵乐呵。”
云书音斜了他一眼,“你不是来开开眼的么?你确定想乐呵乐呵?”
穆南干咳了一声,“对我等学霸而言,汲取新知识才是最最重要的,还是开眼要紧,呵呵,开眼要紧。”
穆南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进了工作室。
今天郝俊等于是加班,所以徒弟原励没来,他亲自给那位少校倒了一杯水。两人坐下后,少校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叫做钟壁,然后把左手的手提袋放到了工作台上,从中取出了那块被棉垫包裹的翡翠。
郝俊只是瞄了一眼,就微微皱眉。
钟壁注意到了郝俊的神情,心里面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缩小,就剩了一丁点儿小火苗。
郝俊把那块双拳大的翡翠翻来覆去的端详着。
左边的差不多三分之一,是几乎可以忽略价值的白色砖头料,还“点缀”着不少黑点,做出东西来也只是卖个手工钱。
右边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料,单看水头还说的过去,可惜其中不但绺裂纵横,还黑点遍布,像是撒了数以百计的芝麻。
整块翡翠没有一点点翠色,只在中间位置飘着四块黄豆粒大小的浅淡红翡,还有半张名片大的灰雾。
难怪出价最高的只有三千块,因为分拆成小件,最终成交的价值也就是翻个番而已。说白了,只配给学徒的练手。
难怪加工费越提越高却依然没有觉得有把握接单的,纠结着是否接单的只说可以放在身边慢慢琢磨,或许半个月,或许半年,或许两三年。此刻的郝俊即便融会贯通了云振的许多记忆,仍然觉得太有挑战性了!
这块翡翠如果出了彩,绝对是加工部经理在电话里所说的化腐朽为神奇了!
如果郝俊不是先听过了钟壁的故事,很可能会一推了之,但他现在不太忍心让钟壁的希望破灭,只能绞尽脑汁的设想着一切可能。m.xiumb.com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了。
加工部经理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早已经悄然离去。
钟壁见郝俊没有放弃的意思,重新燃烧起希望之火,但他见过了太多的玉雕师,深知此刻不能打扰郝俊的思路,一声也不敢吭。
云书音小时候经常跟着云振加工玉器,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
云书音想不到的是,穆南也够老实了,第一次到这里来,原本想开开眼,却只能收起好奇,悄无声息的默默欣赏着展示柜里的部分成品和半成品。
穆南觉察到云书音在瞄她,抬头遭遇到云书音带着一丝佩服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其实他很想说学霸的日常经常这么寂静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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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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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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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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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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