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燥热,能让人窒息,特别是在阳光的暴晒下,但凡有点水分的东西,都能将其榨得干瘪。
八号宿舍的房门被紧紧反锁着,窗户也都关闭得严严实实,阳光透过镂空窗和帘幕轻纱的过滤,仍能照进一丝淡淡的光束,不过,整体还是黑暗的。
案桌上,金猊香炉里的熏草清香,渐渐弥漫整个封闭的宿舍,醒脑但不透一丝风。
如此,应该安全了吧!
屏风的顶沿,挂着汗湿的白色罗衣袍,内衣和一套干净的紫衫罗袍……
屏风后,周青莲将脖子以下的身子浸泡在凉水中,洗澡呢,“好舒服啊!”
“咚咚咚!”
正当周青莲全身都处于极度放松的时候,忽而门外传来敲门声,吓得她全身毛发立即紧缩,头皮麻麻的,“谁?”
“周公子可在?我是州府的守卫,刚刚有人给花公子捎来书信了。”
兄长的书信?这南宫新月还真会挑时候,周青莲眼中扫过一丝仇意,然迅速站起,急匆匆地将挂在皮肤上的水珠擦去,穿上衣服道,“官爷稍等!”
小爷替你办事,你还让小爷等?如此,那得给点小费才行!守卫是狗蛋,他站在门外,并没有因为等待而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看上去还有享受的感觉。
片刻后,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这周公子红润白嫩的脸蛋,瞧着就像女子,看来外面的谣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啊!狗蛋站在门前,竟然被周青莲给迷住了,她到底有啥保养的秘方呢?
这守卫为何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莫非是洗澡刚出来,哪里出了纰漏,被他瞧出了端倪?Χiυmъ.cοΜ
周青莲看着守卫发愣的模样,赶紧打量起自己的装扮,确认没有露出端倪后,才松了一口气,“官爷,书信呢?”
“噢…在这…在这!”似丢了魂的狗蛋,立马回过神,将袖中的书信递给周青莲道。
“官爷辛苦了!”周青莲接过书信,顺带递给狗蛋一些银两。
狗蛋显然对周青莲的打赏很满意,他接过银两,心里甜的跟蜜一样,“应该的,周公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
嘉佑七年,六月十六。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南宫新月本来心烦意乱,如今这皎洁的月光照入房里,更是惹得她睡意全无。
“老爷,今日阿福在州府门口守了一天,偷溜出来的士子一共有三人。”阿福走进刘勇年的房间,禀报道。
“这些士子,竟然把大宋的律法当儿戏,本大人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作为礼部侍郎的刘勇年,奉礼部尚书之命,监督两浙路,福建路各州科举的落实事项,不曾刚来福州城,便碰到有士子夜间暗中离开州府,到青楼寻花问柳,这简直是让他大开眼界。
“老爷巡察其它各州州府都是明访,可为何对福州城却是暗查呢?”阿福问道。
“哼,明访是查不出什么的,唯有暗查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爷莫要生气,查士子偷溜出府的事情交给阿福便是。”阿福见刘勇年满脸愤意,连忙上前帮他捶背舒缓心情。
“阿福,明日你继续去州府守着,一定要把那些目中无法的士子都揪出来。”刘勇年喝了一口茶,忽而又道,“隔壁的新月姑娘睡了吗?”
“怕是未睡,阿福刚经过走廊,刚好瞧见新月姑娘点燃了房间的灯。”
“马上都三更了,她还未睡,莫非……”刘勇年心里一颤,又道:“阿福早点歇着吧。”
刘勇年白天带新月姑娘出去游玩,自认为彼此相处融洽,如今夜深难眠?莫非她……
想想自己活了四十几载,还是老光棍一个,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阿福离去,刘勇年突然捂住嘴巴,噗嗤一笑,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南宫新月的一些遐想。
…………
“咚咚咚!”
刘勇年手中拿着一幅卷画,来到南宫新月的门前,轻轻敲了数下。
“刘大哥这么晚了找新月有事么?”一道妩媚的身影披着轻纱薄裙,缓缓开门,性感至极。
简直太美了,特别是睡觉前那种妆容似卸非卸的美!刘勇年瞧着南宫新月,咽了一口涎水,差点噎着自己,“刘…刘某画了幅画,想送给新月姑娘。”
大晚上的送一幅画,这是做甚?南宫新月疑惑地接过卷画,缓缓打开,顿然傻眼,“哎呀,画中的女子太美了,这画的可是新月么?”
刘勇年见南宫新月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画中女子正是新月姑娘!”
南宫新月当然知道画中女子是自己,她只是保持心中的那份矜持,不好意思直接夸自己漂亮罢了。
“刘大哥的画,新月甚是喜欢,时候不早了,刘大哥早些歇息吧。”南宫新月羞红着脸道。
“好,那新月姑娘亦早些歇息!”
南宫新月关了房门,刘勇年仍在门外的走廊上不舍离去,心中偷乐,“如此,有戏,有戏!”
…………
八号宿舍的窗边,花荣双手捏在后背,抬头望着皎洁的圆月,南风灌入,将帘幕轻纱吹得此起彼伏,他的身姿在月光下形成的黑影落入周青莲的床沿边,她看得一清二楚。
兄长应该是想家了吧?又或者是想心中的那位女子?周青莲躺在床上偷偷看着兄长,不敢有一丝的打扰。
夜月无情照,恨惹故相思。
昔日书信去,重逢亦无声。
此刻,左朴诚忽而被花荣的吟诗声惊醒,道:“花兄,三更都已过了,还有兴致在吟诗?”
“花某鲁莽,打扰左兄休息了。”
“听花兄方才吟诗,可是想家了吧?”左朴诚从床上坐起,继续问道。
“哎,是啊!如今出来一个多月,不知家中的老母亲身体怎样了!”花荣长长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床上。
“嗯?许兄和陈兄又夜出了?”左朴诚准备起身去茅房,却发现旁边两个床位都是空的,于是惊讶问道。
“夜出对他们而言不是习以为常了么,富贵人家的公子是受不了此等寂寞的。”花荣躺下,回答道。
“哎,有时候,金钱还真的能藐视一些朝廷制度……”这是左朴诚认识许煊和陈宾白后,悟出的道理,他气还未叹完,忽而一阵噗噗的急促声逼着他朝宿舍外的茅房奔去。
“啊,这姓左的偷袭真猛!”青莲瞬间将整个头暗暗钻进被子,以防中毒。
“有辱斯文呐!左兄放屁不能夹一下么?”一阵噗噗声过去,弥漫着熏草清香的宿舍瞬间变得一股鸡蛋腐烂的臭味,花荣立马捏着鼻子朝奔出宿舍的左朴诚抱怨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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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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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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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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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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