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傅阳阳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吧唧吧唧了嘴,辛骜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紧接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Χiυmъ.cοΜ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和傅阳阳的进展会这么快,他们明明没谈恋爱多久,就睡在一张床上了。当然他们更深入的动作是没有的,最多不过是昨天辛骜用手帮了傅阳阳他小兄弟一把,其余都是点到为止。
这一方面就随缘吧,辛骜是这么想的,突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伸手将那电话挂了,紧张地看向旁边的人。
发现傅阳阳没被这铃声吵醒,他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拿着手机轻手轻脚走到客厅,这时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辛骜心虚地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的声音令他感到陌生,可这陌生中又透露出几丝似曾相识,“小辛,你什么时候回家来看看吧。你妈想你了,你爷爷奶奶也想你了。”
辛骜往沙发上一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还有点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过来,他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听出来这人是谁了,再说就算他是真的傻没有听出来,这手机上备注也提醒了他。
只是这通电话相隔八年,久到辛骜都快忘记他爸的音容相貌了,才会有了最开始的陌生感。这是八年后的第一通电话,没有想象中狠狠地责备,他爸竟然对说想他了。
他一时哽咽,泪如雨下,往日记忆在脑海里演绎出一部灰白电影,他爸在宠他的时候是真宠,他要什么都给买,明明自己工资不高,却总是给辛骜买许多昂贵的资料,可后来赶出家门的时候,辛父也是真狠。
“那您呢?您想不想我?”辛骜哽咽着问。
“想啊,我怎么不想啊?八年,整整八年,你整整离家八年没有回来过,甚至一个消息也没给我们发过,小辛啊你现在是太绝情了,”辛父说,“你男朋友说得不错,不管你喜欢谁,终究都是你自己的事,我这辈子太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和看法,却忽视了你和我之间的父子之情,我这样的人不是个好父亲。以前是我做错了,以后……你回来看看我吧,不然我去看你也好。”
“我回去,我回去!”辛骜激动地说。
他们约好了时间,就在两天后。等辛骜挂了电话,将脸埋在抱枕上强制性地压住情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用眼眶涌了出来,瞬间就枕面给打湿了,辛骜也不想哭,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熬过去,以前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可现在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傅阳阳往他旁边一坐,轻轻地拍他的背,辛骜的脊梁都颤动了,他猛地朝着傅阳阳怀里扑了过去。
好一会儿他情绪才稳定下来了,但他重复性地问了好多遍,“是你做的吧?是你吧?是你吧?”
傅阳阳不停地回答:“是我,是我,是我!”
和辛骜确定关系以后,他在老家不光是照顾傅奶奶,也不光是打听辛父的性格,同时还登门去拜访过,他说明了自己跟辛骜的关系,气得辛父用棍棒打他,毫不犹豫将他赶了出去,什么话都不想听他讲。
傅阳阳去了一次、二次、三次……六次,终于在第六次的时候,辛父能坐下来听他说话了。
辛骜咧嘴傻笑起来,像是在撒癔症,他摸了摸眼睛,他想堵住自己的眼泪,可是泪水跟决堤一般流个不停。
“你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啊?”傅阳阳感觉自己的心疼死了,他连忙伸手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我只是替你做了一件小事,你就这么感动,这太不值得了。”
“值得的,”辛骜又笑又哭,模样狼狈,眼神却执着,他拽紧傅阳阳的手,哽咽道,“只有你值得。”
因为那个人是傅阳阳,所以什么都值得。
远在老家的辛父把电话刚一挂,就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前妻,“你应该也有八年没有见过孩子了吧?”
他前妻说:“你不是说的废话吗?”
辛父:“两天后他要回老家,你要不要回来看他一眼。”
“他现在还喜欢男人吗?”
“喜欢,还交了男朋友,到时候他应该还会带着男朋友回老家。你就别在意了,反正只要孩子好不就行了,”辛父说,“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在乎,那你八年前为什么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明白了,儿子是同性恋并不丢我的面子。”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儿,辛母嘲笑他,“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面子。”
看得出来辛母并不想回来见她的儿子。
两天后,辛老师真就带着傅阳阳一起回老家了。时隔八年,辛父终于见到了他久别的儿子,他热泪盈眶,颤抖着用手去触碰辛骜的脸,眼珠也从眼眶里滚落,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长高了啊!”
八年,整整八年,物是人非,人当然也长高了。少小离家老大回,双眼含泪又为谁,辛骜抱着他爸,心里百般滋味。
这次辛父不光是请了辛骜回来,他还把傅阳阳他爸妈也给请过来了。傅妈看了也替辛骜高兴,其实辛父能接受辛骜和傅阳阳在一起的事情,这后面也有她和傅爸的推波助澜,是她和傅爸登门拜访,跟辛父谈了好久的话,才让这个看重面子的男人明白,同性恋什么的从来不是丢脸的事,最为丢脸的应该是儿子整整八年都不回来看自己一眼。
想起这些年的确是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辛父一直将这些错怪罪到辛骜身上,可傅妈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说到底辛父最在意的面子是他自己给丢的!
辛父幡然悔悟。
至于辛爷爷和辛奶奶方面,是傅奶奶出的门。傅奶奶拼命在他们面前说傅阳阳和辛骜两孩子有多好,把那两位老人也给说动了,傅奶奶说她现在就当有两个孙子了,可把辛爷爷和辛奶奶给羡慕的啊,要知道他们现在唯一的孙子都被他们赶跑了!
傅阳阳从头到尾只以为是自己把辛父说动的,实际上那有那么容易,要不然辛骜也不会八年都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吃完饭,辛父、傅阳阳和傅爸他们三人竟然斗起了地主,辛骜和傅妈在旁边看牌,爷奶则是回小屋看电视去了。
这还没打多久呢,傅阳阳就连输三局,傅爸中规中矩反正没输,这钱自然就流到辛父手里去了。
傅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阳阳,这小子打牌厉害着呢,这是故意输钱来讨好老丈人呢!
虽说打牌有输有赢,但应该没人会讨厌赢钱的吧,即便是辛父打着打着嘴角也上扬了,傅爸自然也看出他儿子这是在做什么了,笑着对辛父说,“亲家你这牌打得也太好了。”
辛父笑得合不拢嘴,“运气,运气。”
辛骜也看出不对劲了,逮了逮傅阳阳的袖子,想让他别这么输下去了。
傅阳阳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他顺毛。
辛父见状倒是没发觉这牌打得有问题,只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尽管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但难免看着还是有些不适,不过怎么说呢,也的确还挺配的。还在赢钱的兴头上,他索性也不去想这些,开开心心地洗盘。
看了有一小会儿,傅妈烟瘾犯了,给傅爸使了个眼色就溜到院子里去,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从院门向外望了出去,嘴里一番吞云吐雾,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想进又不想进的,她的视线一下子就跟那女人对上了。
女人受了惊吓,呆在原地没动,傅妈深表疑惑然后地走了出去。由于自己还抽着烟,傅妈怕熏着她了,就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你是小辛的妈妈?”
在此之前傅妈并没有见过辛母,只不过辛骜跟辛母有六分相似,这才让傅妈有底气问出这个问题。女人大约也没想到她会认出自己,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知道是见着亲家母了,傅妈自然毫不犹豫将烟灭了,万一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形象,她将烟头放在地上碾灭,瞧见辛母竟然还没往里面迈一步,狐疑地问,“你怎么不进来?”
辛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跟辛骜长得有六分相似,那就说明她长得也不差,大眼睛白皮肤,穿了件月白色的呢子大衣,骨骼娇小,有股柔美美人的感觉。只不过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深刻的鱼尾纹,她抿了抿嘴唇问,“你是谁?”
“我是小辛他男朋友的妈,”傅妈笑着说,“我们两家可是亲家。”
辛母脸色惨白,看上去并不高兴,也并不想跟她打招呼。
傅妈也知道辛母和辛父离婚了的事,她猜想亲家母可能不想见到亲家公,只是想来见辛骜,好心好意地问,“我去帮你把小辛给喊出来?”
“不必了。”
傅妈有些发懵,“那你来这……?”
辛母打断了她的话:“你为什么会允许你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
傅妈沉默片刻回答:“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在一起呢?”
“他们都是男人!”
傅妈说:“我们为人父母不就盼着孩子好吗?”
“他们都是男人,”辛母又重复了这句话,这一次的语气要更为激动一些,她眼里有着浓浓的厌恶,“这个社会根本容纳不下他们,别人号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的,会打心底觉得他们恶心,会在背后咒骂他们是变态。”
傅妈听完有点想笑,但心里又有股心疼,她心疼得自然不会是别人,而是辛骜。
生活在这样家庭当真是委屈他了,她冷笑一声,没有留点情分,居高临下看着她问,“你说的这个别人是指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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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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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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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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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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