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连续两个晚上缠着长公主,也让长公主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苏子乔没有出府,他起身去湖边练剑,练完剑回去之后,正好看到睡醒的长公主神情懵懂地坐在卧榻上,长发披散,精致的五官脂粉未施,清丽绝伦。
苏子乔的面容带上了笑意。
这几年,他已经『摸』透了长公主的习惯。只要他不在,约莫过大半个时辰,她就会醒来。醒来后的长公主会恍惚一小会儿,眼睛微眯着,要醒不醒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苏子乔走过去,半跪在卧榻前。
她的脸上还有着刚睡醒的红晕,眼角泛起的红『色』还没完全褪去,丰润柔软的唇有些微肿。
昨晚把她折腾得有点狠了。
苏子乔心里一阵愧疚,抬手将垂落在她侧颊的头发拨弄开,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长公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嘟着红唇埋怨,“你昨晚太过分了,我醒来身上腰酸背疼。”
他伸手碰了碰那温软的红唇,低声哄道:“是我不好。”
李沄软着声音撒娇:“我的手腕很疼。”
苏子乔无奈,小心地帮她『揉』着那雪白的手腕。他又不是没有分寸之人,怎会弄疼她?昨晚临睡前他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她身上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诚然她的手腕是挣扎了两下,可是很快就顾不上挣扎了。
但苏将军也知道,这是长公主在跟他撒娇。
他也乐得这样惯着她,宠着她。
苏子乔『揉』着她的手腕,过了片刻,抬头笑问:“还疼不疼?”
长公主在苏将军面前向来都好哄,她下降后,父亲驾崩了,如今母亲也不在身边,平时想撒娇散德行也找不到人,只好在苏将军跟前撒娇散德行。
撒娇散德行这种事情,就是见好就收的,多了她也觉得腻味。
李沄笑着亲他的嘴角,“不疼了,以后不许你像昨晚那样。”
苏子乔剑眉微挑,一副全然不知道反省的模样,声音坏坏地在她耳旁低语,“昨晚哪样了?明明是长公主先招惹我的。”
李沄:“……”
李沄想一把将他推开,但又有些舍不得。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就被苏子乔抱了起来。
苏子乔说:“为了向长公主谢罪,我今日专门留在府里陪你,可好?”
苏子乔已经许久不曾有一整天的时间留在公主府里,自从太皇太后主政之后,苏将军忙得脚不沾地,不是要检查军务就是入宫见太皇太后,偶尔没有工作也不用入宫的时候,还得应酬,从李弘驾崩后,苏子乔几乎都是连轴转的。
如果苏子乔不是成为了她的驸马都尉,他本可以不用像如今这样留在长安,诸多束缚。
因此虽然苏子乔平时没什么时间陪李沄,李沄也不曾埋怨过半句。
若是他在边关,哪来这么多破事?
李沄不再去想那些令人郁闷的事情,难得欢愉,就得尽兴。
长公主笑着跟苏将军说好。
***
苏子乔不是无缘无故留在公主府里,他昨天被太皇太后召入宫中,太皇太后希望他能离开长安几个月,去巡视军务。
公主府后花园里的紫藤花开得正好,紫『色』的花从花架上垂落,在风中摇曳。而那地上,也是一片『迷』人的紫。
李沄听说苏子乔要离开长安的事情,在紫藤花架下站定。
苏子乔站在她身旁,徐声说道:“在各地的亲王和郡王已经尽数召回长安,朝廷忽然有这样大的动作,民间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先前诸位亲王郡王在任上也有一些人脉,太皇太后担心有人会趁机作『乱』,让我去巡视军务。”
武则天让苏子乔离开长安去巡视军务,说是巡视,实则敲打。
谁敢不安分,就地解决了完事。
李沄听着苏子乔的话,目光落在垂落在她前方的紫藤花。
又是紫藤花开的时候,她记得父亲离开的那天,阳光正好,春风中,紫藤花瓣漫天飞舞。
父亲才离开多久?
人事全非。
李沄沉默了片刻,跟苏子乔说道:“我本以为因为兵部尚书的事情,阿娘会对裴阁老和子乔心中生疑。如今想来,是我想多了。”
母亲让苏子乔离开长安巡视军务,说明在她心中,苏子乔是她最为看重的武将。
苏子乔看着她的背影,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常服,长发并未疏什么花样,只是简单地束起来。春风吹起她的衣带,仿佛下一刻她也会跟着春风而去似的。
苏子乔上前,结实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苏子乔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笑着逗长公主:“谁让我是长公主的人呢,长公主是太皇太后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太皇太后爱屋及乌,便对子乔多了几分信任。”
李沄被他逗笑了,她转过身,侧头看着苏子乔。
母亲多疑,即使苏子乔是她的驸马,若想得到母亲完全的信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如今看着,母亲是真的信任苏子乔,她几乎是把军权都交给苏子乔了,否则又怎会让苏子乔外出巡视军务。平时巡视军务就算了,如今众王被圈禁在长安,各地想要与朝廷对抗的势力蠢蠢欲动,那些包藏祸心的枭雄们,也正想寻求一个合适的理由谋反。
这时候母亲派苏子乔巡视军务,意义非常不一般。
李沄问苏子乔,“你与阿娘说了什么?”
苏子乔神『色』肃穆,语气一本正经,“我与太皇太后说,我心悦长公主,离不开长公主。只要我在外巡视军务期间,太皇太后看好了长公主,别让她在府里养一群小郎君,我定会为她扫除一切障碍。”wWW.ΧìǔΜЬ.CǒΜ
李沄:“……”
苏子乔看着她无语的模样,嘴角微扬。他俯首,额头碰了碰她的,沉声说道:“我说了什么,那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我做了什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需要担心,也不必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将要走上怎样的路,我都会陪着你。”
李沄愣住。
苏子乔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太皇太后近日在用一些小吏为她做事,我知道你很看不惯这些人。我不在长安的时候,你乖一点,别招惹他们。”
李沄心想,她岂止是看不惯这些人,她都巴不得找个机会将这些人都修理一顿。
那些酷吏之中,有个叫周兴的,已经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害了两名四品大员。周兴是母亲在位期间,有名的酷吏。除了他之外,还有几十名这样的酷吏。如果她治不了周兴,日后会死更多的无辜之人。
她愿意暗中辅助母亲,也愿意推波助澜,让母亲早日登上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可她不愿意酷吏横行。
可这些事情,李沄不打算跟苏子乔说。
苏子乔巡视军务,地方应该有一堆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她如果没记错,昔日英国公李绩的嫡长孙李敬业,会起兵造反。
当年的英国公李绩对苏子乔有提携之恩……李沄忍不住蹙眉,这可有些棘手。不管李敬业到底会不会走上跟历史一样的路,多些防备总是没错的。
李沄抬头,问苏子乔:“英国公的长孙李敬业,如今在什么地方来着?”
“李敬业本是担任眉州刺史,可先帝驾崩后,圣人登基,裴师兄等人要请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李敬业连上三封奏折,说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不妥,应由雍王扶持圣人。雍王如今已经被降为郡王,李敬业也被降职,如今是柳州司马。”
苏子乔牵着李沄离开紫藤花架下,带着她走进了亭子里。
“听说英国公的嫡长孙善骑『射』之术,很有英国公年轻时的风采。不过我与他没私交,景初说起李敬业这位兄长时,也很是敬佩。太平怎会想起他?”
李沄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跟苏子乔说:“我昨晚做梦,梦到了头发胡子都白得跟雪一样的英国公。他老人家看着精神不错,见到我就对他的长孙破口大骂,说家门不幸,李敬业要犯下滔天大罪,会害得他老人家名节不保,说不定还要被挖坟鞭尸呢。英国公让我见到了李敬业,就把他抽一顿,然后绑回长安,千万不能让他连累祖宗。”
苏子乔捧着李沄的脸,哭笑不得地问道:“太平,你这做的是什么梦?”
李沄伸手,手指戳了戳苏子乔的脸,神情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英国公多少次,就是当年子乔跟着他出征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而已。你说他老人家怎么会想到托梦给我的呢?莫不是李敬业真的有什么动静?”
这个问题,苏子乔可答不上来。
他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李沄的面颊,柔声说道:“你别想太多。”
“怎能是我想太多了呢?李敬业先前确实是希望二兄辅助天泽的,如今二兄被软禁,母亲主政,李敬业因此被贬,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长公主要怀疑一个人,即便是无缘无故,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李沄说:“李敬业这人我没见过,听你方才那么一说,他也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都被贬到柳州去当司马了,心中难道不会怨愤?他该不会要带着匡扶二兄的名号造——”
长公主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将军捏住了鼻尖。
苏子乔无奈,“别胡说。”
李沄睨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打了下来。
“什么胡说,子乔我跟你说,你一定要留意李敬业,英国公他老人家不会无缘无故托梦给我的!”
苏子乔:“……”
苏子乔陪着李沄在亭子里坐着,此时连春风都格外识趣,不再来打扰两人相处的时光。
李沄不再纠结李敬业的事情,她刚才胡说八道一通,不管苏子乔有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碰上了与李敬业有关的事情,大概都会留意的。
她如今比较关心苏子乔什么时候走。
李沄靠着苏子乔的肩膀,轻声问道:“阿娘希望你什么时候去巡视军务?”
苏子乔握着她的一只手,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明日便要走了。”
要打点的事情很多,他昨天列了清单给李景初去准备。苏子乔侧头,鼻尖蹭了蹭李沄的青丝,徐声说道:“我把段毅和子都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要人跑腿去做的,就让他们去。他们做事,总比凝绿水荭方便些。”
其实长公主手里有人,她在宫里的时候,父亲就给她拨了一队女侍卫,后来也拨了一些暗卫给她。
李治生前是个女儿奴,对李沄宠爱得不要不要的,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李沄用父亲给她的女侍卫和暗卫发展了一些关系,后来下降出宫了,她比在宫里的时候自由多了,行事更加方便。
几个阿兄的府里其实也有她的人在,就是如今离护国寺不远的返思堂,也有李沄的眼线在。
不过段毅和苏子都,是苏子乔的心腹。他想把这两人留在长安,李沄也乐意。
她确实需要有人能随时随地联系上苏子乔。
李沄叹息了一声,她的手按在苏子乔的心房上,笑着说:“这里,记得想我。”
苏子乔莞尔,将她搂进了怀里。
“放心。”
她一直在他的心里,从未离开过片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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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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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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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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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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