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揪着胸口的手指渐渐松懈,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隐约感觉心窝有些不舒服外,基本不怎么疼了。
那股犹如万箭穿心的疼痛感,已然消散。
男人环抱住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紧得仿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疼?”沈琉璃闷哼一声,蹙起眉头。
傅之曜闻言松开她,紧张不已:“哪里疼?要不要紧?是我弄疼你了吗?”
看着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急色,沈琉璃愣了愣,轻轻摇头:“你将我勒疼了。”
“怪我,太激动,手上没个轻重。”傅之曜重新拥她入怀,轻轻的,温柔的,没再像之前那般用力。
沈琉璃抿了抿唇,心里想拒绝他的,可身体上却没付诸于行动,由着他圈她入怀。
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举动。
他们是夫妻,理该如此。
亲密一些,说明感情深。
傅之曜低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神情怔忪的沈琉璃,弯起唇角:“阿璃,你方才那般难受,是因为心疼为夫,害怕为夫会死么?”
“嗯!”沈琉璃缓缓地揉着心口,认真地回想了一遍方才的情形,点了点头,“当匕首刺向你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口就剧烈地疼了起来,真的好疼!”
想到那一刻钻心刺骨的疼,沈琉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有余悸。
那种疼远非常人所能忍受!
傅之曜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胸膛,轻拍着她的背,眸光晦暗不明:“傻姑娘,就算你忘了为夫,可你心底深处对为夫的情意,一直都烙印在心上,是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忘记!”
沈琉璃觉得怪怪的,可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傅之曜脸上的柔情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邪佞狂肆,亦如掐她脖子时,那般嗜血可怖的神情。
竟是如此!
沈琉璃杀不了他!
第一次,沈家老宅那夜,她想杀他,不知何故放弃,天黑看不清她的神态,但隐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身子颤抖,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第二次,茶楼那天,她看到周显死,又惊又怒,对他是实实在在起了杀意,可当鞭子直取他性命时,心疾犯了。
第三次,买/凶杀人,见自己杀不了他,就借刀杀人,结果却中途放弃。或许,只要出自她杀他的意愿,她便无法成功。
第四次,她拽他落崖,心疾也犯了。
就连刚才……
“皇上,姑娘的药煎好了!”
外面突然响起婢女的叩门声,语态恭敬而谦卑。
傅之曜敛去眸中戾色,淡声道:“进。”
婢女应诺推门。
沈琉璃依偎在傅之曜怀里,见有人进来,小脸顿时羞敛不已,下意识便要与他拉开距离,傅之曜眉心微凝,却没有强迫她非要呆在自己怀里,手一松,顺势放开那一抹温软的细腰。
指尖残留着少女身上的余温馨香,傅之曜轻握成拳,缓缓地将手拢入袖中。
随即吩咐婢女将药碗放在桌上,便让其退下。
抬头看一眼站得老远的沈琉璃,那副模样宛若自己同她的关系见不得人似的,傅之曜心里老大不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撩袍坐于椅上,端起刚刚熬好的汤药,用小银勺搅动滚烫而浓稠的药汁,边吹凉边说:“我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鸾凤和鸣,蜜里调油,再是正常不过,阿璃不必太过害羞,婢子们就算瞧见,也不敢非议主子半句。”
沈琉璃摸了摸发臊的脸颊,不自然道:“我知道。”
不管过往的记忆如何,不管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海誓山盟,怎样的生死相托,怎样的误会纠葛,现在的她,对他相对陌生。
对于这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她不习惯。
心底,甚至隐约有一丝抵触。
“阿璃,过来,先把药喝了。”
傅之曜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他低头,搅着药汁,细细地往碗里吹凉,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而温润,眉目如画,那双好看的凤眸溢满柔情,全无之前的狠戾。琇書蛧
沈琉璃怔怔地看着他,站着没动。
傅之曜温声笑道:“阿璃身子虚,这是调养身子的补药,你若是怕苦,我让人取些蜜饯过来。”
“不必麻烦,我不怕苦。”沈琉璃眸眼轻动,坐了过去,随口问道,“方才我昏迷时,有大夫来过?”
傅之曜颔首:“陈国医术最好的大夫,说她为神医也不为过!”
神医?
沈琉璃眼里登时升起一抹希冀,双手急切地攀上了傅之曜的胳膊:“快告诉我,神医如何说的?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神医也不太确定,说看天意,也许几个月便可恢复,也许几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傅之曜眸光幽幽地瞥了一眼臂弯细嫩的手指,唇角轻勾。
沈琉璃小脸微垮,咕哝道:“这算哪门子的神医?”
傅之曜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人总是往前看,没有过往的记忆,我们便将现在幸福快乐的生活,变成曾经美好的回忆。”
沈琉璃情绪低落,神情恹恹的:“一个人没有过去,还算是真正的自己吗?”
傅之曜薄唇微抿,目光顿在那双细如葱根的手指上,沈琉璃一察觉到他的视线,赶忙缩回了手。
“阿璃,同为夫生分了许多。”傅之曜叹了口气,又道,“没关系,为夫会让阿璃重新接纳我,像以前那般,由心到身的,接受。”
沈琉璃嘴唇翕动:“我……”
“来,喝药。”傅之曜舀了一勺药汁,伸到她的唇边,轻声哄道,“有点苦,良药苦口,忍忍便过去了。”
沈琉璃抬眸,看着男人温柔至极的眉眼,有些发怵:“你是皇上,不能劳你大架,我自己来。”
说罢,便要从傅之曜手里端过碗,却被他轻松地躲开,只是勺子里的药汁被沈琉璃的手肘撞到,悉数洒在男人价值不菲的衣袍上。
沈琉璃一惊,急忙伸手,惶乱无措地想要擦拭药渍,却被男人一把握住纤细的皓腕。
她扬起小脸,正对上傅之曜温和的眸眼。
他说:“衣服无碍,阿璃的身子最要紧。”
傅之曜依旧坚持亲手喂药,沈琉璃盯着男人衣服上偌大的污渍,没再多言,乖乖地喝了。
“阿璃以前生病时,都要为夫喂你,你才会喝。”
“是吗?”
她不记得,完全没有印象。
傅之曜眸眼含笑地凝了她一眼,合掌拍手,吩咐婢女们将饭食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珍馐。
“你先用膳,我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便回宫!”
沈琉璃瞪圆了眼眸,惊道:“回宫?”
不知为何,她本能地抗拒宫殿,似乎那里有吞噬她的魔鬼。
傅之曜忽的俯身凑上前,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一脸宠溺:“阿璃,你是朕的女人,不随朕一道回宫,你想去哪儿?”
男人离得甚近,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酥酥麻麻的。
沈琉璃真的很不适应这种亲近,身子稍微往后仰了仰,红着脸小声道:“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樱红唇瓣便被一抹微凉的指尖覆盖住。
“阿璃,高处不胜寒,朕就算贵为九五之尊,却不过是孤家寡人,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想与你一起过从前那种烟火日子。”
“你,不要丢下我!”
“这种不想进宫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为夫真的会……很伤心,很难过!”
沈琉璃怔然,定定地看着傅之曜忧郁伤愁的眸子,那种仿若荒野寸草不生的死寂感漫天席卷而来,天下之大,地域之广,可这世间却独独只有他孑然一身、寂寥孤单,所有的生机和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她愣愣地点头:“好。”
这一瞬间,她仿佛被他蛊惑了一般,晕乎乎地失了心神。
等那抹妖娆的红衣消失在眼前,她才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答应随他进宫。
随他进入那座九重宫殿。
……
门口,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傅之曜伸手:“来,阿璃。”
看着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沈琉璃微愣,旋即将手放了上去,温热的大掌顺势包裹住她的小手,她提起裙踞,正准备登上马车时,身后忽然传来陈冰河的急呼声。
“大妹妹,等等。”
沈琉璃脚步一顿,皱眉:“大表哥,怎么了?”声音微冷,面色亦是有些冷。
“我有话说。”
沈琉璃挑了挑眉,作洗耳恭听状。
陈冰河却抬头看向傅之曜,请示道:“皇上,我可否同大妹妹单独说两句?”
傅之曜黑眸微沉,旋即点了点头。
陈冰河当即拉着沈琉璃走到旁边,刚要开口,小腿一痛,被沈琉璃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膝盖上。
沈琉璃双手环胸,冷冷弯唇:“大表哥,这一路上你帮助我良多,带着我万里寻夫,披荆斩棘,历经磨难,我可真得好好谢你!”
‘万里寻夫’这四个字,几乎被她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如今,虽确信傅之曜这个年轻的帝王就是她的夫君,可沈琉璃心里隐隐不快,尤其自己即将被困于宫墙之内,一个规矩束缚甚严的地方,日后不能随意出宫,不能海阔天空,难免有所怨气。
当然,这点小怨气,她倒不至于任性地撒在傅之曜身上,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君,现今貌似捧着她疼着她,焉能知道这份疼宠是否长久?
那便只能到陈冰河身上找补了。
哎!没想到自己骨子里竟然是个欺软怕硬的,柿子专挑软得捏。
陈冰河揉着剧痛无比的膝盖,疼地龇牙咧嘴:“大妹妹,不用谢,这是大表哥应该做的。”
沈琉璃柳眉一竖,直接又踹了一脚,哼道:“说罢,别不是看我飞黄腾达了,还想傍上我这座靠山,不过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让你靠靠?”
自己既是傅之曜落魄时娶的妻子,能做皇后吗?就算当不了皇后,至少也应该是妃位吧。
想到这里,沈琉璃心中一凝,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皇后,妃子,九宫十二院,坐拥三千佳丽的帝王,会垂情于她一人?自己莫不是脑子进了水,傅之曜皮囊长得再好看,也不值得她跟这么多女人争抢啊!
沈琉璃面色陡然凝重,一本正经道:“大表哥,你还是送我回上京吧。”
“?”
陈冰河讶然道,“你不是要当我靠山吗?”
女人变脸果然同翻书一样,快!
“可我不想将一辈子搭在皇宫里,只为得到一个男人的垂青。我们虽是患难夫妻,可谁也无法保证……”
“停停停,你这种想法很危险!”陈冰河面色大变,赶紧制止她,旋即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自己要提点的事。
他定定地看着沈琉璃的眼睛,正色道:“大妹妹,进宫一事已成定局,不会有任何改变,你需得认清现实。”
沈琉璃垂下眸眼,闷声道:“我知道。”
陈冰河神情严肃:“你且仔细听着点儿,你这位皇帝夫君别看着人……宽和好说话,实际上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但约莫面对你,他可能是吃软的。
遇到不顺心的事,不合你意的事,你千万不要同他硬杠!他是皇帝,龙威不可触犯,大表哥知道你身手不错,可他身侧亦是高手如云,你讨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自己置身险境。切记!”
“岂不是要以他为尊,我只能事事听命于他?”沈琉璃只觉得沮丧不已,重重地叹气,“这就是门第不对等的婚姻,地位势必高低立现,我是商贾之女,商乃贱籍是也,比不得官宦世族家的千金闺秀。不过,我与他这地位差得也委实太远了些?”
自己出身商贾,又是萧国人,对傅之曜全无帮助,可能还是那种拖他后腿的存在。何况,她与家人已经决裂,相当于无依无靠的,傅之曜岂不是相当于召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进宫?
什么皇后,妃嫔名位,他会给吗?
沈琉璃以手扶额,顿觉前路堪忧。
陈冰河以拳抵唇,尴尬道:“大妹妹,你不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倒也不会,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沈琉璃才不会自惭形秽呢,他落魄时,怎么都算是她陪在他身边,糟糠之妻的情分总是有的。
只是想到还有很多女人等着同她瓜分男人,心里便不大痛快。
爱不爱的,不打紧,可不能分哪。
前路难哪,难于上青天。
陈冰河道:“大妹妹,有此自信,是好事。”
沈琉璃幽怨地瞪了陈冰河一眼,很想说,自信是一回事,可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陈冰河担忧地看着沈琉璃,再三叮嘱道:“一定要谨记大表哥的话,你对他好,他约莫便会对你好!”
事已至此,只能提醒沈琉璃一些在傅之曜身边的生存之道。
专属于沈琉璃在傅之曜卧榻之侧的……生存之道。
这对于其他女人,或许不适用。
但对于沈琉璃,应是可行。
“对他好?”
沈琉璃呢喃一声,倏然蹙起眉头,抬手抚上胸口。
奇怪,心口怎么又疼了一下?
那股轻微的刺痛感转瞬消失,她便没往深处想,以为可能是先前的后遗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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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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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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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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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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