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黑莲花今天洗白了吗>第 61 章 第61章
  花解语端坐桌边,给傅之曜倒了杯茶:“委实想不到你竟将她带回了陈国?”

  傅之曜悠悠转动茶盏,垂眸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低吟道:“想带便带回来了。”

  花解语看着他,皱眉道:“你准备如何安置她?”

  “不知道!”傅之曜抿了口茶,继续道,“先让她在桃花谷住上一段时日,等我东陵事定便来接她。”

  此趟东陵之行必是血雨腥风,前路未可知,若再遇到刺客杀她时,他是让她死,还是让她活呢?

  他不想做这个选择。

  “你专程来此,就是想将她放到我这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不想她卷入纷争,或者说,你不希望她遇到危险?”

  花解语怎么都想不到傅之曜竟对沈琉璃动了感情,之前在承恩侯府,她可是亲见到他身上深可见骨的鞭痕,可想而知,沈琉璃下手有多狠毒,他对这样的女人竟会有恻隐之心,这是花解语着实想不到的情况,她以为他会恨沈琉璃,恨之入骨。

  傅之曜眸色微沉:“小姨,你会错了意,我对她并无任何怜惜之意,只是觉得带她回东陵是个麻烦。等我解决好手头上的事情,便会一一清算我与她之间的仇怨!”

  花解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总得知道你的底线,你对她的底线,才知我该如何做吧?”

  “万不可让她逃了。”傅之曜一顿,眸光晦暗不明,“仇,我亲自报!”

  言下之意,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花解语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无甚可劝的。

  傅之曜放下茶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并非沈琉璃,而是请小姨帮我解了三年前所下的禁制。”

  花解语笑道:“上次我在沈家便替你解了六处大穴,已过了将近三月,是时候突破最后三处穴位,你的身体便可恢复如常人,亦可重修你师父给你的内功心法——天罡乾元。”

  傅之曜颔首:“有劳小姨。”

  被囚冷宫期间,傅之曜一直暗中修习老阁主给与的内功心法,强身健体,亦作保命所用。只是三年前他太急功进切,一时修炼不当差点走火入魔而死,老阁主震怒异常,才会让花解语冒险去萧国施针封了他全身九大穴位,严令他回陈后方可解除此番禁制。

  穴位被封,气息淤滞,本就消瘦的身体愈发孱弱不堪,与彻彻底底的病秧子无异,看着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些年正是因为有内家功法护体,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却总也死不了。

  傅之曜只修内功,却并没学过任何拳脚功夫,总靠手下人保护,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刻,靠别人总归不如自己有自保能力。一路被追杀,差点又因沈琉璃将自己搞死了,让他不得不改变原计划,迫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力量,如此便可重修功法。本就有内功傍身,想要学习武艺这种外在招式自然会容易得多,亦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日后,更不必靠药物制住沈琉璃。

  一个时辰后,傅之曜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热汗浸湿了衣衫,但却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浑身蓄满了力量,丹田处气流涌动,不断翻腾而出。

  他手掌翻转,试着凝聚气息,不再是以往那般虚弱乏力。

  花解语收起针,莞尔一笑:“衣服都湿了,快去换换。”

  等傅之曜换好衣衫出来,花解语凝眉打量着他,瞧着瞧着,眼眶不禁湿润了。

  墨发束冠,白衣蹁跹,脸庞如玉般俊美,气质卓然,身姿挺拔如松,单论气质而言,与当年的霁月公子一般无二。然,当他开口说话时,眸眼里的沉郁阴鹫却不似霁月。

  花解语忍不住想,如果傅之曜真是姐姐与霁月的孩子倒也罢了,可他却不是。如果是的话,他也不必隐忍数年。

  傅之曜的长相不像陈帝,而是与褚皇后极为相似,同样都是美到无法用世间语言形容的人儿,但傅之曜美则美矣,却丝毫不显阴柔女相。

  “阿曜,如果你娘知道你长成这般大,该有多欣慰。”

  傅之曜勾唇:“是啊,以命换回来的儿子,当能含笑九泉了。”

  听得傅之曜没甚情绪的语气,花解语陡然一惊,忽然发现傅之曜似乎并不感激生母的牺牲,反而颇有怨念。

  虽早已知晓傅之曜不可能像姐姐曾期待的那样,长成一位端正凛然的良善之人,可姐姐身死之前,付出的心血与爱不可能没在年幼的傅之曜心里留下印记,可他全无缅怀生母之意。

  花解语心里忽然不可控制地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些年屈辱的生活究竟将他磨砺成了怎样的人,还有他的师父又倒底教了他什么。

  她记得小时候的傅之曜是个连蚂蚁都不会踩踏的孩子,可现在,他会眼都不带眨地在萧国制造多起冤案,借着元康帝的手铲除报复了诸多人,牵连甚广,甚至血洗大佛寺,她没想到他会在佛门之地大开杀戒。

  曾经善良的孩子终是变了,彻底变了。

  物是人非,她也变了,老谷主传她一身医术,教她悬壶济世,可她却用所学医术杀人。

  后悔吗?当然不!

  褚家那么惨,姐姐那么惨,谁给过我们公道?

  傅之曜见身体无异,便要即刻启程回东陵,花解语留他在谷中多呆两日,说老阁主眼疾犯了,这两日便会前往桃花谷就医,让他打个照面再走。

  老阁主已有三年未曾露面,傅之曜想着不必急于一时,便留了下来。

  花解语知道傅之曜与沈琉璃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两人实则分屋而睡,从未圆过房,当下便准备另安排一间屋子给傅之曜住。

  傅之曜却说:“不必,我与沈琉璃同住即可。”

  花解语愕然。

  两人的关系何时突飞猛进了?

  “你和她……”

  傅之曜脚步一顿:“怎么了?”

  花解语摇了摇头。

  *

  傅之曜踱步走入房间时,只闻轻微的呼鼾声,沈琉璃不知何时沉沉睡去,睡相极其不雅,绣鞋都未脱,两条纤细的腿悬在床沿,裤腿微微往上卷起寸许,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白得有些晃眼。

  傅之曜走过去,四稳八平地坐在床边。

  眼珠子定定地落到她腿上,而后又移到她的脚上。

  傅之曜眼中显暗,抻手握住她的一只脚,脱掉绣鞋,褪去罗袜,小巧白莹的细足落至他掌心,左右观看了一眼,又伸掌比划了一下:“六寸七。”

  又抻手脱了另一只脚的鞋,这只细小的足背隐约有抹小红点,观着煞是可爱,他低头细瞧,凑得便有些近,不料沈琉璃骤然翻身抬腿,细嫩的脚趾刷地一下拂过他的唇。

  凤眸陡然沉戾,欲当场发作,可沈琉璃砸吧了一下嘴,睡得极沉,对此一无所觉。

  傅之曜有气,却无处可发,扬手便将被子蒙在了她身上,蒙头盖的那种。

  憋在被窝里呼吸不畅,沈琉璃无意识地挥着小手,睁着扎想要将阻碍她呼吸的被子掀开,可被却傅之曜死死地压住被角,看着被褥里的人儿翻腾,男人凉薄的唇角肆意扬起。

  大抵觉得差不多时,方才将被子掀开。

  一张绯红、唇齿微张的脸露了出来,娇喘不息,但眼眸始终未曾睁开,当真是困迷糊了。

  “沈姑娘。”花妩推门而入,没料到傅之曜竟也在,当即惊了惊,垂首道,“四殿下。”

  傅之曜拧眉:“何事?”

  “请沈姑娘用膳。”

  傅之曜低眉凝了一眼熟睡的沈琉璃:“等她醒了,再端过来。”

  花妩应了声,忽的又道:“四殿下,师父已备好酒菜,特为您接风洗尘。”

  “嗯。”傅之曜点头,伸手掖了掖被角,方才起身出门。

  花妩有些傻眼,四殿下竟对沈琉璃这般好了?

  ……

  因药物所致,沈琉璃的身体特别容易疲累不堪,一路舟车劳顿,又被傅之曜恐吓而生惧,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竟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日头渐落,天色隐约暗了下来,屋内昏黄的灯火摇曳。

  刚睁开眼睛,就被面前一张放大的娇俏容颜惊了一跳。

  这小姑娘的脸很熟悉,在她梦中出现过。

  偃冬青!

  一个据说会成为傅之曜皇后的小姑娘,当然到她死的时候,偃冬青都还没被封后。

  当她被囚禁时,偃冬青曾来找过她的麻烦,可见她被铁链拴着毫无自由,人也被傅之曜折磨得呆呆的,觉得没意思,就没再来寻事。

  除了知道她的名字,沈琉璃对她的来历身份一概不知,只知她在陈国宫殿出入甚是自由。

  那时候,她时刻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对外界的感知不是很强烈,最大的希望便是何时才能解脱。

  沈琉璃装作不认识她,惊问道:“你谁啊?”

  “哼,你听好了,我姓偃,名冬青,冬青花开的意思。”小姑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板着小脸道,“我爹爹和娘亲相遇在冬青花开的树下,所以就给我取名叫冬青,比你这个恶女人的名字好听多了。”

  “还琉璃呢,俗气死了!”

  沈琉璃:“……我不是恶女人!”

  偃冬青信誓旦旦地道:“娘亲说你毒打过曜表哥,肯定就是了。”

  鞭打傅之曜的事好像挺难翻篇的,沈琉璃眼珠微转,视线猛地落到偃冬青指间捏的两只虫子,说:“这……”

  “你这个坏女人,就只配同这种丑陋的虫子为伍!”偃冬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专为沈琉璃准备的见面礼,冷着脸将两只虫子甩到沈琉璃的脸上。

  原以为沈琉璃会吓得尖叫,谁知人家淡定地将虫子抓在手里,笑眯眯道:“冬青,对付恶女人,就应该用毒虫蛇鼠去吓唬她,你弄两只蛐蛐算怎么回事,是想同我斗蛐蛐吗?”

  偃冬青眼睛一亮:“你会斗蛐蛐?你等着,我去找个罐子,我们比比。”

  小姑娘提起裙踞,就往外跑。

  沈琉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叫住她:“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姑娘没好气地道:“酉时三刻,你都从昨天睡到今晚上了,你是猪吗,那么能睡?”

  沈琉璃讶然垂眸。

  竟睡了一天一夜,傅之曜怎么不叫醒她?

  正想问问傅之曜人呢,小姑娘已经跑远了。沈琉璃盯着手心焉焉的蛐蛐发怔,哪知偃冬青又咚咚咚地折返回来。

  “不准将我的蛐蛐弄死了!”

  娘亲说女孩子不能玩蛐蛐,放眼整个桃花谷,都无人肯陪她玩。

  要不是听说阿曜表哥回来了,她才不要到娘亲的桃花谷来玩,还是爹爹那边好玩,可爹爹身为一族之长,族中事务繁多,整日见不到人影。娘亲这边,虽能整天见到娘亲,也能吃到娘亲做的各种美味佳肴,可无聊得很,娘亲要教弟子们医术,遇到求医者还要诊病,都无人搭理她,简直无聊透顶。

  沈琉璃哂然一笑,掌心两只焉耷耷的蛐蛐,不过老弱残将而已,一点精神头儿都没有,斗得起来?

  环视了一圈,将蛐蛐用茶杯倒扣在桌上。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里衣,不用想外衣肯定是傅之曜趁她熟睡脱的。沈琉璃恼恨地咬了咬牙,穿好衣服,正打算洗漱一番时,发现压根就没人给她送水。

  她是要脸的人,起床怎能不洗脸?

  虽是大晚上的,可睡得太久,脸上的皮肤有些黏腻不舒服。

  竹楼外甚是静谧,点点的灯火亮着,宛若天上的星辰。

  出去找水洗脸,沈琉璃刚下了竹楼,偃冬青便捧着个大罐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走,快去斗蛐蛐!”

  沈琉璃道:“我没洗脸。”

  “别洗了,天黑看不出来!”

  “不行,脏。”

  “麻烦!”偃冬青瞪了一眼沈琉璃,将她拉到竹楼前的水井边,打了桶水,“快洗。”

  就着清清凉凉的井水净完脸,沈琉璃又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眯眼道:“肚子饿了一天,等会儿没力气同你斗蛐蛐。”一副傅之曜不在,大有赖上偃冬青的架势。

  “谁叫你睡懒觉,早过了开饭的时辰。”偃冬青气得跺脚,又拉着沈琉璃往厨房跑去,刚跑了两步,就发现沈琉璃喘的厉害,一副风吹即倒的虚弱模样,她恨声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消片刻,偃冬青便拿着一个馒头和两个包子回来了,热乎的,显然是为沈琉璃留着的,本来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稀粥煨在锅里,但偃冬青嫌麻烦,就没端。

  馒头和包子可以手拿着吃,不耽误事儿。

  偃冬青问:“蛐蛐呢?”

  “桌上,用茶杯罩着的。”

  沈琉璃刚啃了两口包子,就被偃冬青拖着往竹楼去,她勉强将嘴里的包子馅咽下去,说道:“那两只完全没有战斗力,我们重新抓两只品相好的蛐蛐!”

  秋天正是蛐蛐出没的季节,桃花谷田野草丛甚多,仔细点找寻两只上品的蛐蛐不是难事。

  尤其,现在是夜间,正是蛐蛐活动最盛的时候。

  偃冬青是个说做便做的姑娘,当即便去找了两盏灯,又找齐了竹筒、网罩等抓捕蛐蛐的工具,两人便一人拎着盏灯,摸黑去草丛里寻找蛐蛐。

  沈琉璃手软乏力,这种体力活当然便落到了偃冬青的头上,小姑娘趴在草丛里,看准一只蛐蛐就要扑上去,沈琉璃定眼一瞧,忙摇头道:

  “这只不行,缺须少腿的不能要,这只明显少了两根须。”

  “还有那只也不行,头是尖的,一看就是下品,要那种长圆头型的,有力能拱对手。”

  “哎呀,这只好!你看它的门牙,色如乌金,黑而发亮,绝对是蛐蛐中的上上品,就抓它。”

  偃冬青手上、脸上沾染了不少泥土草屑,但听沈琉璃对如何甄选蛐蛐说得头头是道,发现如何选也是门大学问,忽然发觉族里陪她玩得那些人可能是在敷衍她,随便弄了两只蛐蛐就陪她玩,哪有这个可恶的女人说得仔细。

  没一会儿,偃冬青便抓了四五只。

  两人不急着回去,将灯笼放置一旁,各选了一只最好的蝈蝈,放在罐中,又折了根牛筋草,逗着蝈蝈。

  等到它们势头起来了,两个趴在草丛中的姑娘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常胜将军,蹬它。”

  “狗东西,咬它。”

  “常胜将军,快咬。”

  “狗东西,不要认怂,咬死它!”

  偃冬青的蛐蛐叫常胜将军,而沈琉璃的蛐蛐则叫狗东西。

  何为狗东西,傅之曜是也!

  偃冬青:“这么好的蛐蛐,你怎么给它取这么难听的名字,粗俗不堪。”

  沈琉璃得意一笑:“给蛐蛐取什么名字可是大有讲究,贱名,好养活,命才活得长。你瞧,狗东西将常胜将军的腿咬断了。”

  傅之曜就配一声狗东西!

  好歹傅之曜为了救她而受伤,自己不过问不说,还在背地里叫他狗东西,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琇書網

  偃冬青瞪眼一看,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郁闷道:“好像真是这样,这两只蛐蛐分明长得差不多,我的常胜将军比你的狗东西还要壮些,结果却被狗东西给击败了。”

  略微一顿,偃冬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输在了名字上面?我再去抓一只,重新比一回。”

  “既然,你的蛐蛐叫狗东西,那么我的就叫狗崽子!”说着,便让沈琉璃帮着打灯笼,自己又趴在草丛里寻了一只个头极大的蝈蝈。

  几只蛐蛐,便能减轻不少敌意?

  可真是太好了。

  看着小姑娘灰头土脸的模样,沈琉璃微微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偃冬青真真是单纯的很,单纯到傻乎乎的。

  对于斗蛐蛐这种消遣取乐之事,沈琉璃虽比不得上京城一等一的个中高手,但也算得上是二等高手。没办法,学业功课学得没赵降雪好,但不务正业之上却是比赵降雪好太多。

  这次,沈琉璃耍了个心眼,故意让偃冬青的狗崽子赢了。

  小姑娘顿时欢呼不已。

  这边玩得忘乎所以,笑声不断,竹楼那侧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虽看似轻松的叙话,实则气氛异常沉闷。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上首,对着傅之曜道:“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着一身黑衣,整个人似被黑影笼罩,左眼带着浓墨的黑色眼罩,几乎遮住了半侧脸,另半侧脸亦似笼在朦胧的阴影中,看着诡异又沧桑。

  两鬓微微泛白,这抹白色恐怕是周身上下除了黑色,仅有的色彩。

  这个犹如被黑暗包裹的男人便是生死阁的老阁主,亦是傅之曜的师父——余影。

  余影,余影,只余世间一道残影。

  傅之曜眸光晦暗:“嗯,回来了。”

  余影道:“后悔吗?”

  傅之曜知道老阁主所问何事,当他被送往萧国的第二年,他本有机会离开冷宫,离开萧国,亦远离陈国,改头换貌,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世间从此再无傅之曜这个人。

  但,他放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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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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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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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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