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火/药库被引爆。
五彩斑斓的烟火于空中绽放,并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火/药爆炸声。
“不好了,大当家和三当家全死了!”
那些少数喝得大醉,却侥幸没有喝到毒酒的悍匪被这惊天巨响震得清醒了过来,发现两位当家惨死,操起家伙就要追杀沈琉璃和傅之曜,转瞬又被突起的火势所困。
一瞬间,寨子里的场面混乱至极。琇書蛧
而沈琉璃一行人则快速逃出了山寨,但那些被圈禁凌/虐已久的女人们脚步虚浮,根本就跑不快,何况还有几名怀有身孕的大肚婆,严重拖累了逃跑的速度。
清泉寨有两条下山的路,一条较宽容易行走,一条布满荆棘杂草丛生不易行走。
到了分岔路口,沈琉璃便停了下来,仰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绚烂璀璨的烟花,眉头轻蹙,旋即转身对着女人们说道:“你们顺着这条大路下山,下山之后走不了多久,便是官道。”
说罢,抬腿便朝反方向走去。
女人们面面相觑,停在原地没有动。
傅之曜举着火把,抬眸深深地凝着沈琉璃的背影,她让女人们走这条好走的山路,可自己却选了后山难走的小路,小道路况颇为复杂,山林中又设有诸多捕猎的陷阱,天色漆黑,看不清路,稍不留意便会误入陷阱。
略微迟疑了一瞬,傅之曜便打算直接从这里下山,他不是沈琉璃,对这些被土匪糟蹋过的女人没有半分同情,甩了她们自个儿走,定能很快下山。如果真被土匪追上了,有这些女人在后面替他挡得一时片刻,也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同沈琉璃回上京。
略带不舍地收回目光,傅之曜俊脸微沉,不再看沈琉璃一眼,遂与她分道扬镳,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哪知没走了几步,后衣领突然被一只白嫩的手给攥住了。
他愤怒回头,正对上沈琉璃灿若星辰的明眸。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说:“哥哥,我们不是兄妹么,你怎能丢下妹妹独自走呢?”还要带他回上京,怎么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何况,坠崖的事还没算清,想逃,没门儿。
傅之曜秉持着武力值干不过沈琉璃,气势上定不能输她一头,他的眸光陡然阴沉至极,冷戾地瞪着沈琉璃,咬牙:“你大可不必走后山,这边下山亦是一样。”
沈琉璃小脸顿时冷了下来,磨牙:“你没放那把火,我们的确可以从这里下山。但你放了火,你就只能跟我走后山那条难走的道。”
傅之曜冷笑一声,没再多言,不情不愿地跟着沈琉璃往后山走取。
然而,那些女人也瑟瑟地跟了过来。
沈琉璃拧眉,让她们别跟着他们,赶紧下山。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哀哀祈求道:“恩人,求求你,就让我们跟着你走吧。我们实在是怕,怕被这帮没天良的畜生再次掳回去,到时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琉璃皱眉道:“可是,这后山的路遍布荆棘,不是那么好走,以你们目前的身体状况,走大路容易些。况且,跟着我们可能死得更快,你们确定要跟着?”
若真被土匪追上了,她可顾不上她们。
“可……”
沈琉璃见女人们犹豫不定,顿时拽着傅之曜调转了方向,走回刚才的路:“行,你们既然要走后山,那我们便走前山。”
那些女人又跟着他们转了回来:“我们想明白了,恩人走哪条道,我们便走哪条。”
这是赖上她了?
救她们出清泉寨,不代表她就要护送她们下山啊?
沈琉璃脚步一顿,声音渐冷:“我没功夫给你们绕圈子,那些杀人如麻的土匪定会追杀我们兄妹,走前山的大路,你们活下来的几率有五成,而跟着我们只有一成,如何选,就看你们自己?”
女人们惊愕地望向沈琉璃,一时六神无主,也不知该如何选。
她们被土匪凌/辱得太久,人变得呆滞迟钝,下意识便将救了她们的恩人当成了保护神,她们以为沈琉璃会送佛送到西,没想到刚逃出了匪窝,就要她们自己下山?
傅之曜看了看沈琉璃,又指了指自己,对那些女人冷冷说道:“看到了没,我可是个病秧子,全无自保的能力,等会儿土匪杀过来了,我这个妹妹护我都还来不及,哪儿顾得上你们,若要跟着我们送死,随便!”
话说的如此明白,女人们犹豫了一下,没再紧跟着沈琉璃,而是老老实实地走前山大路下山。
等女人们走远后,沈琉璃便将地上纷乱的脚印抹掉,却留了女人们通往前山的脚步痕迹。
傅之曜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琉璃,原来她是打算用这些女人作诱饵吸引悍匪的注意力,并非真的施救。
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沈琉璃往后山走的时候,故意将这个方向的枝叶杂草给挥折了,地上虽没明显的脚印,可这些折损的草木痕迹却明显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搞了半天,他们才是诱饵。
难怪沈琉璃会说那些女人活下来的几率有五成,如果悍匪不那么蠢的话,自然能轻易判断出他们的方向,而不是愚蠢地去追杀那些女人。
傅之曜跟在后面,一边暗暗抹掉他们的踪迹,一边不动声色地讽刺道:“沈琉璃,没想到你还是一尊活菩萨?”
“承蒙夸奖!”
沈琉璃扭头看他,唇角冷冷一扯,随即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并排往前走,长叹道,“这恶人做久了,偶尔也想做做活菩萨,感觉还不赖。”
*
赵清和虽反出了清泉寨,却没真正离开清泉山,而是偷偷藏于清泉山西面的山洞里,准备找机会杀回山寨,等他夺了清泉寨,李幺娘自然就是他的。
原本定于晚上亥时突袭山寨,界时所有人都喝的烂醉如泥,正是守卫最松懈之时,哪知道刚过酉时,突然就听到了那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并伴随着漫天的烟花和火光。
赵清和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立马带着人赶到了山寨。
入眼皆是浓烟弥漫的大火,火星噼里啪啦作响,被困在里边的人哭嚎呼救,有的浑身着了火,在熊熊大火中翻滚惨叫。
赵清和惊骇不已,揪住一名逃出来的麻脸土匪,大吼:“李幺娘在哪儿?”
麻脸土匪指了指山寨门口两具蒙着白布的尸体,颤声道:“这……儿,刚被抬出来。”
赵清和一刀挑开白布,正是李奎和李幺娘两兄妹,两人早已断气,脸被浓烟熏得溜黑,身上更是有好几处血窟窿,几乎都在致命处。除了李奎脖子上的割喉伤手法比较干脆利落外,其余每处捅伤的手法都较生涩。
李奎双眼紧闭,不知他临死前是何心情,但李幺娘双眸瞪大到极致,却是死不瞑目。
赵清和目龇牙咧,狂吼:“谁干的?是不是那两兄妹?”
麻脸土匪哆哆嗦嗦道:“是是是。”
赵清和悲痛欲绝地合上李幺娘的眼睛,又用袖子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黑灰,又悲又恨道:“只有我赵清和才是真心喜欢你,真心为清泉寨!李幺娘,你现在可信了?但一切都晚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雪恨!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我就杀了他,让他到地下陪你!”
赵清和面目狠辣,狰狞,一字一句似磨牙吮血般从齿缝间挤出。
一路上,没了那帮女人拖累,沈琉璃和傅之曜的脚程快了不少,两人铆足了劲儿狂奔,别看傅之曜这只疯狗身体底子不咋样,可但凡性命受到威胁,逃命的速度竟与沈琉璃相差无几。
突然,草丛里转出一道人影。
沈琉璃眸子一紧,翻手将刀架在了来人脖子上。
“谁?”
那人举起手道:“阿璃姑娘,是我。”
沈琉璃收了刀,凝眉:“薛郎中,你怎么在这儿?”
薛老头吹胡子瞪眼道:“当然是逃命了。”好不容易遇到逃出匪窝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傅之曜眸光冷戾,提着刀就往薛老头身上刺去,却被沈琉璃一刀给挑落了。
“你干什么!”
“杀他。”
傅之曜不满地瞪了沈琉璃一眼,那种如同来自地狱的冥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薛老头惊得往沈琉璃身边靠了靠,手指着傅之曜,气得浑身发颤:“年轻人,你不讲武德!你偷了我那么多药,我没揭发你,你倒还想杀我?”
傅之曜捡起刀,冷漠道:“那又如何?”
沈琉璃黑了黑脸,一巴掌拍向傅之曜的脑门,劈头盖脸地骂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薛郎中好歹为你治过伤,又帮你隐瞒了偷药的事,他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这……你都要恩将仇报?白眼狼!”
傅之曜铁青着脸,抬手捂着脑门,目光森冷地盯着薛老头,那眼神阴森得宛若吃人的魔鬼一般,仿佛打骂他的人是薛老头似的。
一个人竟会有两副面孔?
薛老头惊骇,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眼前阴冷可怖的男人与山寨里那个温和儒雅的阿曜,仿若不是同一个人。
要不是见阿曜性情温良,又有谋略,说不定能将这帮害人不浅的畜生给一锅端了,他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偷药。否则少了哪些药,自己会不清楚。
本打算同他们一道逃下山,如今看来,还是单独走安全些。
沈琉璃开口道:“薛郎中,要不你……”
“我走这边,后会无期!”没等沈琉璃说完,薛老头就急急打断了她的话,抱紧怀中的药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也似地跑了。
沈琉璃:“……”
自己并非纯良之辈,可也比傅之曜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强太多。她和傅之曜的伤都是薛老头给治的,人家还好心地帮他隐瞒,没有揭穿此事,不管薛老头出于何种目的,终是暗中帮了他。否则,他们怕是早就被李氏兄妹拆皮剥骨了。
但凡有点人性,都不至于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对他有恩之人,尚且如此。
那么,对他有仇之人……
沈琉璃顿觉脊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这段短暂的盟友关系算个屁,怕是到此结束了。
想到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提防着傅之曜冷不丁地捅她一刀。
也不敢让傅之曜走她旁边了,直接将他推到了前面:“你走前面。”
傅之曜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侧眸瞥了眼身后的沈琉璃,迈开腿儿就跑了起来,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想甩了她?可恶!
沈琉璃暗骂了一声,赶紧去追。
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追上傅之曜。
两人皆靠在树上喘粗气,沈琉璃追得满头大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轻挑眉梢,鄙视道:“继续跑啊,能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甩得掉我吗?”
傅之曜也抬手抹了抹汗:“甩不甩得掉,总得试试?”
语落,便朝树后面走去。
沈琉璃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
傅之曜顿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我出恭,你也要跟着?”说着,便有模有样地扯了扯裤腰带,“你想看就看,我无所谓。”
“流氓!”沈琉璃俏脸一红,恼怒道:“谁知道你是真放水,还是假放水?”
傅之曜:“……”
这倒底谁才是流氓?
“不信的话,就跟过来看看。”傅之曜眉头邪肆一挑,往前走了几步后,当真解开了裤腰带。
并非存心戏弄沈琉璃,他是真的想出恭,憋着跑了一路,早已忍到了极限。再忍下去,怕是要忍废了。
听到某种淅淅沥沥的水声,沈琉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臊得满脸通红,火烧火燎似的,倏地转身,恨恨地捂住耳朵,又在心里狠狠地将傅之曜给唾骂了一顿。
过了片刻,等她再回头,哪儿还有傅之曜的影子。
“傅之曜!”
沈琉璃气得直跺脚,剁了两下,正准备去追时,结果人家自己跑回来了。
当然,后面还跟着恨不得生剐了他的赵清和,以及几十号满脸杀气的悍匪。
这一刻,不只赵清和想宰了傅之曜,沈琉璃也想宰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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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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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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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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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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