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琉璃在院中走了一会儿,见沈琉璃额头渗透出细密的汗珠,忙道:“小姐,休息片刻吧。”
“不妨事,再走一会儿。”
沈琉璃慢慢地走动着,时不时吃力地抬起腿做一些简单的动作,饶是如此,没多久便累得再也走不动了。
绿绮便扶着沈琉璃坐在轮椅上稍作休息,又拿起帕子细心地擦拭沈琉璃额头的汗水:“小姐,莫急,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这还不到一百天,小姐已经能坚持走大半个时辰的路了。”
“我才不急。”沈琉璃口不对心道。
三个月过得实在太慢,双腿迟迟无法痊愈,就没法早一天将傅之曜放出地牢,就必须得按照梦境中虐他的时间按时去虐打他,这不是加重他对她的仇恨值吗?
虽然,自己刻意减少鞭打次数和减轻下手力道,可那还不是打吗?
一想到傅之曜报复她的手段和凌/辱,沈琉璃就心烦意乱,那股子郁结的烦闷怎么都挥之不去。
本觉得已经够恼的了,结果侯府的管事老伯又给她送来了一个炸/药级别的消息。
炸的她头晕眼花,手脚无力。
宫中的昭阳公主竟给她下了一张帖子,邀她三天后前去山涧南溪亭参加曲觞赋诗,甚至要求她务必带上傅之曜。
这帖子下的……真是一言难尽呢。
她与昭阳公主可没什么好交情,反而结的梁子可深了,一言不合就能上鞭子的那种。
因为昭阳公主是萧景尚的胞妹,曾为了嫁给萧景尚,她没少跑到昭阳公主跟前献殷勤讨好卖乖,可昭阳公主心中的嫂子人选竟是赵降雪,特别看不惯她这倒贴的做派,没少在萧景尚跟前说她坏话,后来她知道昭阳公主拿了她的好处却不帮她办事,然后就与昭阳公主翻了脸,本就不对等的关系,结果彻底闹掰了。
昭阳公主也是个不爱学习的,爱拳脚功夫,自此,两人一旦对上没少互殴。但是,昭阳公主功夫学的没她好,多数是被她虐的那个,只是昭阳公主特不要脸,打不赢的时候,就会找帮手,她也没在她手上讨到多少好处。唯一好的就是,不论是她挂彩,还是昭阳公主受了伤,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在父母跟前告状,因为觉得丢脸。
所以,即使有时她将昭阳公主打了,也屁事没有。
这种关系下,昭阳公主给她下帖子能有何好事,分明就是一场鸿门诗。
闲的慌竟还学那魏晋之风,搞什么曲觞流水,昭阳公主脑子里的学问也就比自己多那么一丢丢。
沈琉璃抬手摸了摸心口,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两眼一翻,直接就想晕死过去了。
这场鸿门诗对她不友好,对傅之曜可谓是恶意满满了。
梦境中,她因为腿骨折整日呆在侯府内,乍然收到帖子,明知道自己同昭阳公主关系糟糕,依旧兴颠颠地去了。
除了有外出放风的意思,也有在京中贵女圈证明自己好人缘的意思。
结果可想而知,被打脸了。
不仅如此,还害得傅之曜差点归西,但遗憾的是,傅之曜坚强的活了过来,没有归西。
沈琉璃愁眉苦脸地盯着手中帖子,仿若这是烫手山芋,猛地丢开,垮着小脸道:
“不、想、去!”
绿琦道:“小姐,不愿去的话,不若推了吧。小姐有腿伤在身,就推脱行动不便,遵医嘱需卧床休养,倒也不至于落下话柄。”
绿琦是真心为她着想。
若是红玉的话,估计是百般撺掇着她去了。
沈琉璃眸眼微动,意味不明道:“我怕疼,还是去吧。”且到时随机应变吧。
这可是虐傅之曜的一个重要事件,如果不去,心疾发作,可能要疼上整整一天,疼断气了都有可能。
之前刚患上心疾,搞不清楚状况和规律时,她没按照梦境中该虐打傅之要的场景去打他,结果就疼了一晚上。宫中的御医来了好几拨,开的各种治疗心疾的药方,皆不能缓解分毫,最后还是用了麻药将她弄晕了,她才得以解脱。
那种犹如无数刀子扎你心脏,却偏偏疼不死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三天如期而至。
傅之曜从地牢出来洗浴一番后,便被绿竹引到了前院。
沈琉璃身穿一袭纯白的百褶长裙,头戴素净的白玉发簪,腰佩翠琅,面似芙蓉,眉似柳,肌肤如雪,一双乌黑漆亮的眸子眼波流转,甚是勾人心弦。
少女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神色恬然,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纤纤素手缓缓的抚过白猫的毛发,猫儿舒服地发出喵喵声,吐出粉嫩小/舌舔/舐着少女的手心,惹得少女咯咯轻笑。
这般纯净的笑容,干净无辜的长相,真是难以看出这其实是个心肠不怎么好的姑娘。
傅之曜远远站着,若有所思地瞧着这一幕。
目光落在舔舐沈琉璃掌心的白猫身上,傅之曜神情动了动,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恶趣。
沈琉璃觉得手心被小猫儿舔的有些痒,便收回了手,她养的这只猫儿不吃老鼠,嘴巴叼得很,吃食可比普通老百姓的都还要精细。
只要不吃老鼠,她便不觉得恶心。
沈琉璃喜欢小猫,可却不喜欢猫吃老鼠,这还是让人从他国寻了只被专门训练过不吃老鼠的猫儿,要不然她再喜欢,也不会养的。
何况,她的猫每天都要洗上一次,比人还要干净。
眼眸余光瞥见那抹颀长的白衣身影,沈琉璃想到傅之曜对猫过敏,正打算将小猫放走时,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猫看得出神,那种眼神莫名的让她极其不舒服。
沈琉璃恼怒:“你这是什么表情?”
傅之曜脸上呈现出一种被她抓包的尴尬,颇为不好意思道:“大小姐,我只是觉得这猫似乎胖了一圈,也不知是长胖了,还是怀小猫了?”
“胖了吗?”
沈琉璃俏脸上的怒容有所消散,疑惑地拎起小猫儿,左右打量了一翻,她每日都要撸一回猫,实在看不出来。
随即,将白猫递给了绿竹:“你去称称,它是不是真胖了”并接过绿琦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手。
绿竹掂了掂白猫的重量,又看了一眼白猫的下面,低声道:“小姐,可能真是长胖了。”
沈琉璃瞥到猫腹下的某个物件,差点忘了这是公的,脸色顿时黑了黑:“傅之曜,你逗我玩儿呢?公的会怀孕吗?”
傅之曜无辜道:“大小姐,请息怒。我只说了可能,我并没近身接触过大小姐的小猫,并不知道它是公是母。”
“行了,闭嘴。”沈琉璃沉着脸挥了挥手,看着他那副伪装的面孔,就想打人。m.xiumb.com
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本小姐今日给你机会出去透口气,是做什么吗?”
傅之曜薄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地看着沈琉璃,没有作答。
那意思是,你让我闭嘴的。
沈琉璃没好气道:“本小姐问你话,你敢不回答?”
“知道,绿竹姑娘已经告诉过我了。”傅之曜说。
“知道就好,安分些,别惹事。”
语落又惊觉不对,找事的分明是自己,还有昭阳公主她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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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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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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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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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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