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几步移到她身边,问:“你怎么出来了?”
阳光刺眼,春蕊紧闭着眼睛,眉心攒起,她漫不经心地说:“拍完了。”
“这么快?”小婵嘟囔,她不过打了一个电话的功夫。
“挨巴掌很好受吗?”春蕊撩起尖牙刻薄她,“你是为没看到我挨巴掌遗憾么。”
“没有,没有。”小婵忙关心道,“头疼不疼?”
春蕊脑袋枕着椅背蹭了两蹭,细细地感受一番,说:“疼,但不吃亏。”
“啊?”小婵不懂其意。
春蕊懒洋洋地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小婵还是一脸迷茫,“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她弯腰从椅背的夹层里抽出一顶遮阳帽扣到春蕊的脸上,说:“别晒黑了。”
春蕊“唔”一声。
小婵接着说:“刚苏媚姐来电话,交代了几件事情。”
春蕊手臂交叠,抱于胸前,没吱声。
小婵知道她在听:“金哲要来探你的班。”
春蕊诧异:“他闲的没事做了吗?”
小婵解释:“昨天晚上苏媚姐和金哲的经纪人组局,请电视台制片中心的主任吃了顿饭。”
春蕊瞬间明白个中缘由,“剧已经扑到需要两家联手赔礼道歉的地步了吗?”
“收视确实……不太好,0.41。”小婵怕春蕊伤心,找补说:“主要是过年档,各电视台都播了新剧,本来竞争就激烈,而且现在看电视剧的,多数是中老年那一辈的,家庭伦理剧更吃香,前两天刚播的《幸福三元胡同》,首播当天收视就破了1。”m.xiumb.com
“哇——”春蕊沉吟一阵儿,问:“宋霏羽是不是有参演?”
小婵点头:“特别出演,出场比较靠后。”
春蕊嘱咐:“记得到时提醒我发微博帮忙宣传一下。”
小婵:“我知道。”
气氛突然沉默,瑟瑟的冷风拂过,裹挟着一股生姜的味道。
春蕊吸吸鼻子,长叹一口气,“金哲还真是个捧不红的废物。”郁闷地闷声感叹,“当初买通告一直吹收视保障,结果搞成这样。”
小婵:“命不好吧,与他同一批选秀出来的,好几个混成了流量,只有他不温不火。”
“算了。”春蕊语气里掺杂一丝无奈:“我也没资格贬低他,他好歹是个废物,我连废物都不是。”
小婵倏地叉起腰,严肃地瞪向春蕊:“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春蕊哼哼两声,乐了,她往右偏了一下头,阻止帽子继续向下滑落,她问:“什么时候过来?”
“就这几天吧,金哲的经纪人到时会跟我联系。”
“提醒他们给我带杯咖啡,我馋咖啡了。”
“你怎么还有要求呢?”
对于没有知名度却想要话题的男女演员,炒绯闻自然比上社会新闻保险省事多了,特别是剧播出期间,频繁的互动很容易让嗑CP的粉丝信以为真,有粉丝,那就有了热度,恰逢现在正是吃红利期间,营造出来的一切假象只是逢场作戏。小婵怕春蕊在金哲面前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被诟病。
春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既然来了,哪有空手来的道理。”
小婵翻个白眼:“那岂不是要给剧组人人买一杯。”
春蕊说:“他好意思只买一杯来,就随便他喽。”
小婵叹气,于她而言,春蕊的性格有点难以捉摸,这位“主子”有时说话阴阳怪气,有时又口是心非,这样常常使得她让人感觉尖酸刻薄,可明明,她对真心待她的人会回以百分百的真心。小婵觉得但凡春蕊嘴巴说出一点漂亮话,外界对她的认知也能和善一点。
春蕊又问:“还有其它事情吗?”
“有。”小婵说:“苏媚姐特别嘱咐你要尊敬严老师。”
“尊敬”两个字,小婵加重吐字。
春蕊听着再次咧嘴笑了:“怎么对严老师就要尊敬呢,她不是爱让我炒绯闻么,跟严老师闹一出,爆点不应该更多么。”
“你知不知道圈里有两种人碰不得。”小婵耐心解释:“一种是男idol,粉丝疯狂,谁碰谁死;一种是电影咖,高贵。”
“高贵”的引申义即为人看不上你,更不屑与你捆绑。
春蕊仰天长叹:“果然,大佬才能独善其身,我们这些小虾米只有抱团取暖。”
恍惚间,春蕊莫名想起记者采访时,有人问严文征,剧里没有亲密戏感到遗憾吗,当时在现场,春蕊觉得被冒犯了,现在回忆起来,那个记者这么问,可能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因为严文征早些时期演过一部电影,叫《北方苍茫一片》,他在里面饰演一位偷猎野生动物的反派,他深爱着住在隔壁的发廊女老板,在影片尾声,他得到缉捕风声跑路前的夜晚,他去与她诀别,两人有一段激情的吻戏。
严文征当时为剧增肌,整个人很壮,他一只手抱起女演员,手臂绷出鼓鼓的线条,强韧有力。亲吻的全程,他睁着眼睛,眼神凌厉,将欲望和西北狂风吹打下长大的悍匪身上的那股野性诠释的非常好。
女观众自然喜欢看这种荷尔蒙爆棚的片段,也很容易将他代入成自己的性幻想对象。
春蕊这会儿突然觉得记者的这个问题,显然问她更合适。
她用手指戳起一点点帽檐,冲小婵说:“你说严老师有没有可能演香艳片?”
“嗯?”小婵不明白话题怎么进行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跳跃,警惕起来:“你想干吗?”
“现实里不能染指,剧里多多冒犯呗。”春蕊像个不要脸的老鸨,“想想都刺激!”
她如此的口无遮拦,可把小婵吓坏了,小婵警铃大作,摇拨浪鼓似的扭着头,四下瞟看,唯恐过路的人听见她家艺人在浸淫严文征。
“你不害臊嘛!”小婵咬牙切齿,“你——”
小婵警觉的雷达依旧没放松警惕,尚在敬业地扫描信号,余光突然瞄到严文征跨步从米线馆出来,倏地把话抿到舌根咬碎,表情极快地转换成略显谄媚的微笑。
春蕊闷在帽子里,一直是听声音跟小婵交流,察觉她话没说完就止住了,正纳闷怎么了,刚想问问,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她凝神不动。
严文征出门往简易垃圾桶扔了一个烟头,手插兜往这边走来。
靠近了,小婵打招呼:“严老师。”
严文征颔首,随即视线落到蒙脸“女侠”身上,只看一眼,便匆匆移开。
小婵见势,心虚地汇报说:“我姐,睡着了。”
“……”听动静辨别情况的春蕊自然而然装起了死。
严文征沉沉地“嗯”一声,目视前方,越过她们,朝化妆室走去。
小婵直勾勾目送他走远,长吁一口气。
春蕊:“果然不能在背后嚼人舌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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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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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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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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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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