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现在仍然处于定身状态,就算手脚能够自由活动,也根本没有机会追上那条小船。
白玉宫是他找回二魂两魄的最大希望,如果她遭遇不测,自己就丧失了重塑肉身的机会。
秦浪心急如焚,白玉宫啊白玉宫,你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争强好胜,蠢得可以,如果不是你滥用定身术将我定住,你也不至于遭遇今晚这无妄之灾,报应啊!报应自己就得了,为什么要连累我?
再等五个时辰方能自动解除定身状态,就算能追上黄花菜都凉了,目前的状况下着急也是没用,只能等待恢复行动自由。
夜风正疾,空中翻飞着黄色的符纸,一张符纸翻转着向秦浪飞来,秦浪目力惊人,这张符纸竟然是他为白玉宫所画的那张解咒符。
秦浪双目盯住那解咒符,心中默念咒语,漂浮在冰冷江水之中的他忽然感觉四肢一松,定身状态的突然解除,让他猝不及防,一下沉入了水中,不过他迅速反应了过来,封住口鼻,包裹骨骼的甲障很快帮助他重新浮出了水面。
江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那艘劫走白玉宫的小船,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急。
秦浪虽然过去水性不错,可他对现在身体的控制还无法做到得心应手,多亏了这层皮囊,如果只有白骨骷髅的话,欠缺足够的浮力,他就无法漂浮在水面上,会一直沉入江底。
就算现在他是顺风顺水,他也不可能追上那条速度堪比摩托快艇的小船,秦浪猜测那条小船一定有某种神秘的引擎在驱动,回头看距离他们乘坐的客船也已经有了很远的距离,客船继续溯流而上,应该没人发现少了两位深居简出的客人。
秦浪努力向前游着,不觉得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了疲倦感,如果这身甲障不破,他可以永远这样游下去,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和劫走白玉宫的那艘小船却无法相提并论。
秦浪开始想到也许自己永远也无法追上白玉宫,也许从现在起他永远也见不到白玉宫了,从没有感觉到白玉宫如此重要过。
忽然丧失了希望,但是依然没有想过放弃,不是不肯放弃白玉宫,也不肯放弃希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失去对生的信念和倔强,两者早已深入他的骨髓。Χiυmъ.cοΜ
生而为人,我很遗憾。
如今已成白骨,秦浪再不想再重写昔日的遗憾。挥舞着双臂,摆动着双腿,劈波斩浪,即便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将追下去,不死不休!
刚刚想到了死字,就感觉到身下暗潮涌动,秦浪敏锐觉察到有些不对,低头望去,却见一道幽兰色的光芒如闪电般掠过他的身下,冲刺到距离他半里之外的地方,那道光又倏然在水底一个急转弯,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美丽光带。
一盏蓝色的小灯从水底缓缓探伸出来,照亮了黑漆漆的江面,秦浪望着那盏蓝色的小灯只是感觉光芒诡异,并没有什么特别,那小灯慢慢向他移动过来。
在距离秦浪还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水底缓缓浮起,这是鬼灯鳐,白龙江最凶猛的鱼类之一,这种凶猛的食肉性生物以吞食尸体和腐肉为生,也会攻击落水的人类和牲口,因头顶的小灯而得名。
这站蓝色的小灯被称为迷魂灯,是被它吞噬死者的魂魄和怨气凝聚而成,看到这盏灯的人会产生严重的幻象,头晕脑胀地主动跳入江水里,变成鬼灯鳐的腹中美餐。
成年鬼灯鳐身长可达五丈,双鳍发达,看上去如同生出了两只翅膀,一天的多半时间都潜入水底,只是在深夜才浮出江面捕猎觅食。
鬼灯鳐摆动着长达两米,成人臂膀粗细的触须,顶端连接的迷魂灯左右晃动,妖异的光芒忽明忽暗,试图迷惑水中的秦浪,却不知他只是一具披着甲障的骷髅。
秦浪倒吸了一口冷气,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有追上白玉宫,又遇到这个麻烦,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即便是有武器在手,在江中也无法和这样的凶猛的庞大妖兽抗衡。
首先想到的是定身符,如果手中有朱砂笔,或许能够利用定身符定住这凶猛的鬼灯鳐。
没有朱砂笔,只有一支白骨笔,还藏在左臂的尺桡骨之间,秦浪摸到了左前臂的位置,隔着皮肤熟练地将白骨笔卸下,用力一推,笔尖就顶穿了皮肤,没有神经系统,一点都不痛。
他将骨笔抽了出来,笔尖闪烁着蓝光,自从破庙的那场大战之后,白骨笔的笔尖就始终保持着淡淡的蓝色。
试图激发出蓝光控制住鬼灯鳐,可几经尝试没有反应。
鬼灯鳐已经吃定了这水中的猎物,它的背脊已经露出了江面,两鳍平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头顶的迷魂灯越来越亮。
秦浪漂在江面上,水流推送着他的身体向鬼灯鳐不断靠近。
只有面临危险的时候才体会到自己内心之强大,也许和他没有心脏有关,秦浪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慌张,临危不乱,发光的白骨笔在掌心迅速画了一个定身符,蓝光闪闪很好看,希望不是中看不中用。
在他专心画符的时候,他和鬼灯鳐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多半。
鬼灯鳐张开大嘴,露出满口如锯齿一般排列的锐利牙齿,每一颗牙都像是一把刀,猎物没有逃离,应当是被它的迷魂灯给迷惑住了,懒得再滑动自己的双鳍,守株待兔,等候着猎物就这样飘进自己的嘴巴里,想起活人鲜血的味道,每一根鱼刺都激动地抖动起来。
秦浪距离鬼灯鳐只剩下一丈的距离,右手握着白骨笔,左手向前一伸,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定身符对准了鬼灯鳐。
“定!”
鬼灯鳐脑袋上晃动的迷魂灯顿时凝结在那里,不止是迷魂灯,鬼灯鳐的全身都已进入定身状态,江水从它张开的大嘴里面不断往里灌,看上去如同一个放大的囧字。
这鬼灯鳐虽然体型巨大,可只不过是一级妖兽级别,妖兽是已经开蒙启慧拥有灵性之妖,但是还无法幻化人形,灵性普通,可也知道害怕,这样下去,不一会儿它的肚子就会被江水灌满,它甚至预见到自己被水活活淹死的场景。
死没什么好怕的,可一条大鱼居然被淹死在白龙江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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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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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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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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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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