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宫让秦浪把马牵过来,秦浪走向那匹白马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开他的肚皮。
白马看到秦浪敞开的肚皮内露出森森白骨,发出恢律律一声马鸣,脖子伸得笔直,舌头吐出老长,四肢僵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这胆小的白马竟然被秦浪现在的模样给活活吓死了。
白玉宫抱怨道:“我让你牵马,没让你把它吓死啊!”看看秦浪现在的模样的确瘆人,又丑又惨。
秦浪把碎裂的右眼抠出丢弃,低头看了看自己裂开的肚皮,白玉宫捅他的枪洞仍在。
不能忘啊,先推自己当挡箭牌,然后又从背后捅枪,这女人自私而冷血。
主要是她压根没把自己当人。
秦浪道:“你那么本事,你帮这匹马招魂,兴许能活过来呢。”
白玉宫道:“你以为我不行吗?”她来到死马旁边,画符招魂,念念有词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秦浪悄悄看了一眼,只见白玉宫往死马头顶贴了一张刚画的招魂符,仍然在低声诵念,不过明显有气无力,她自己已经丧失信心了。
秦浪将严清州的尸体拖入草丛之中,暗自感叹,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强盗横行,尸横遍野,动辄杀人,这片土地上当真没有法律和秩序吗?
拖拽严清州尸体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一根金灿灿的小棍子,秦浪拿起一看,却是一枚金印章,凹印阴文部分刻着严清州的名字,柱体部分一面刻着金鳞卫,另外一面刻着御赐,御赐岂不就是皇帝赐给的?
秦浪掂量了一下印章的份量,货真价实的黄金,悄悄收起。
金鳞卫难道和锦衣卫差不多?大内高手吗?朝廷的人?
白玉宫究竟什么人?为何会被朝廷的护卫追杀?这妮子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白玉宫终于还是放弃了努力,来到秦浪面前道:“这马是被你吓死的,魂魄都散了,招不回来了。”
“怪我喽?”
“难道怪我?”
白玉宫瞪大了双眼恼羞成怒,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看。
秦浪转过身,留给她一个鄙视的背影。
白玉宫抿了抿嘴唇,犯不着跟一个道宠生气,境界低了。
一瘸一拐地去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反正四野无人,白马快刀严清州也死了,暂时没了心事。
秦浪来到死马面前,既然白骨笔能够复苏骷髅,是不是也能唤醒这匹马?趁着白玉宫没留意,他悄悄取出了白骨笔,沾了点严清州的鲜血,将白骨笔的笔尖在死马的眼睛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匹死马身躯抽搐了一下,然后重新站立了起来。
白玉宫也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欣喜异常道:“我就说嘛,我肯定能把它的魂魄给召回来。”
她认为是她的招魂符起到了功效,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触手处冰凉一片,再看那匹马双眼黯淡无光,这才意识到并未成功让这匹马复活,眼前仍然是死马一匹。
白玉宫取出青玉簪帮助秦浪将肚皮重新缝合,至于失去的右眼,只能挖出严清州的眼球给他装上,装上后发现两只不太一样,干脆将另外一只也换了。
白玉宫的种种作为,表明她的师门九幽宗也一定是个邪魔外道。
两人收拾停当,准备重新上路,白玉宫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向秦浪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十万火急,我捅你一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道歉之后顿时有些后悔,他只是一个被我召唤的道宠,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可毕竟背后戳了它一枪,有点过意不去,不应该内疚啊,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秦浪道:“没关系,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变吧?”
白玉宫愣了一下,马上想起去九幽宗帮他求宗主寻回二魂两魄,让他重入轮回的承诺,点了点头道:“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变。”心中暗忖,这骷髅真是前所未见,他好像很有主见啊。
两人上了那匹白马,白玉宫在前,秦浪在后。
白玉宫开始念她的咒语,秦浪默默发出命令,白马就奔行起来。
秦浪明知故问道:“死马怎么还会跑呢?”
白玉宫故作高深道:“灵修之术千变万化,我虽然厉害,但是和我师尊相比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呢。”
秦浪点了点头道:“你不适合骑马。”
白玉宫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
“母牛更适合你。”
白玉宫火了:“给你一张皮,还真把你自个儿当人了?”
白马不知疲倦地奔行在官道上,因为昨天下雨的缘故,地面还有些泥泞,马蹄踩在水坑里,泥浆四射。
路旁两名顶着烈日步行的两人慌忙转过身去,还是晚了,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泥浆,一转身背上又被后蹄溅起的泥浆给糊上了。
这两个倒霉鬼就是赵长卿和他的书童。
赵长卿苦着脸,张口想要讨个公道的时候,那匹马已经远去,马上有两人,一男一女。
书童眼力更好,愤然道:“是草亭里的那两人,要不要脸,叔嫂共乘一马。”
赵长卿叹了口气道:“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嫂溺而不援,是豺狼也。”刚才秦浪回击他的那句话他一直在心中反复琢磨,可谓是刻骨铭心。
书童道:“他嫂子又没落水。”
“你难道没看清,那女子双脚都伤了。”赵长卿是个善良忠厚的君子,总是习惯于把人往好处想。
“可他也没必要抱着她吧?还那么紧!”
赵长卿被问住了,想了想道:“兴许那女子不会骑马,担心她跌落下来。”
“公子,您就是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
赵长卿道:“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前面就是甲西镇,咱们找家客栈投宿,好好洗洗。”
甲西镇是距离黑风岭最近的集镇,因为黑风岭山贼盘踞,他们不但在山寨附近拦路抢劫,还经常率众来山下滋扰,所以距离最近的甲西镇首当其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地的居民宁愿背井离乡躲避祸乱,昔日繁华的甲西镇在短短几年就迅速萧条下来。
秦浪和白玉宫来到甲西镇的时候正是申时,太阳又藏入了乌云之中,道路上鲜有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关了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白玉宫勒住马缰,试图让这匹白马减速,可白马仍然狂奔不止,毕竟是死马,针对活马的控制方法根本不顶用。
秦浪提醒她:“念咒让它停下啊!”
“还用你说?”白玉宫赶紧想咒语,掌握得咒语太多,究竟应该选哪一个?这死马跑得太快了,等她从大脑中搜寻到合适的咒语,估计已经跑出甲西镇了,她有点选择困难症。琇書蛧
秦浪悄悄下令,白马听他的命令,慢慢停下了脚步。
白玉宫心说我还没念咒呢,怎么就停了?抬头看到路西迎风招展的红灯笼,大门黑色的牌匾上描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大金字
——永福客栈。
这么俗气的名字太常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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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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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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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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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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