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松支了支下巴:“跟M国那边的视频会议,他们那边是下午。”
“艹,没劲!”朋友笑骂,“你这工作狂。”
岳松笑笑,掐灭了烟,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他离开包间,关上隔音门,耳朵顿时就好受多了。
金鼎KTV是K市很有名的娱乐会所,他和朋友常来,走廊的服务生认识他,带着职业微笑,闪身躬腰给他让路:“岳少。”
岳松随意点点头,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身旁的一个包间的隔音门没有预兆地打开,有个人几乎是扑出来,一把捉住了岳松的手臂!
岳松诧异看去,却看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一头头发也染着非主流的颜色。
而且那双眼睛太大了。如果卸去了那些过浓的睫毛膏和眼影,这应该是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只是眼影太重,睫毛膏太浓,妆容效果未免就过于夸张,好像眼睛占了三分之一张脸那么大的面积。
“别让她跑出去!”岳松听见那房间里有人喊。声音略显慌乱。
与此同时,已经有人自身后抱住了那女孩子的腰,用力把她往后拖拽。
女孩捉住岳松手臂的手本就无力,被人拖着,那手沿着岳松的手臂一路滑到手腕,再到手,最终指尖脱离。
从抓住到脱离,其实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女孩被拖进去,隔音门随即关上了,不管里面有什么,正在发生什么,都被关在了这道门里面,与岳松无关。
但岳松相信自己看到的,就在刚才那短暂的两三秒的时间里,那被拖回去的看起来已经不能说话的女孩,涂抹得接近深褐黑色的嘴唇在动,那口型分明是——救我!
岳松扭头想叫服务生,刚才那服务生却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岳松转回头,盯了那扇门一秒,霍然推门进去了——即便她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良家少女,无论如何,看到女孩子求救,他也不能不管。
屋中的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还清醒着的人吓了一跳,站起来吆喝:“你干嘛?你谁呀?”Χiυmъ.cοΜ
沙发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失去意识,神情迷幻。岳松一看,心里就有了数。
但他管不了这些人,他只管刚刚那个向他求救的女孩子。那女孩被放在沙发上,软软的,显然也将要失去意识。
他走过去将她翻过来,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眉头就皱了起来。
“艹你妈!听不见人话啊!”有个身上很多纹身的非主流青年过来就推他。
岳松倏地捉住那人的手腕,皱眉说:“她情况很不好,得送她去医院!”
又有别人冲过来,直接挥拳头:“去你大爷的医院!”
服务生从另一个包间送了酒水饮料出来,经过628房间的时候,被突然撞开的门差点打到,吓得他一个激灵贴在了墙上。
撞开门的是个一头黄毛的非主流青年,他倒在地上呻/吟,爬不起来。显然是被人丢出来的。
紧跟着,又有一个纹身青年被丢了出来,在地板上滚了两滚,撞到墙根才停住。
艹,打架了吗?
服务生正想呼叫保安,又有人走了出来。年轻的男人不仅嘴角有血,西装和衬衫也乱了。他怀里横抱着一个看起来意识不清醒的女孩。
服务生看到这个人,大吃一惊:“岳少?”
“报警,有人吸du。”岳松沉声说,“还有,赶紧叫救护车!这女孩不行了!”
……
……
救护车上,光线并不明亮。女孩睁开过眼睛,那双本该漂亮却被涂抹得太过的眼睛里都是恐惧和后悔。
她一直抓着岳松的手不放。那力气并不大,但岳松不忍心挣脱。
仔细地看,其实能看出来那浓浓妆容下,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她的五官很好看,卸了妆的话,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岳松肯定她不是主动吸du的。她若是主动的,就不会跑出来求救。
只是终究踏错了这一步啊。
看着那眼中的恐惧与后悔,岳松心软了。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安慰:“不要怕,马上就到医院了,一定没事的。”
女孩的眸子中似乎有感谢,她的嘴唇好像还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岳松耽误了许多时间,错过了与M国客户的视频会议,终究却没能挽救那女孩的生命。他陪着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亲眼看着花朵一样的生命过早地凋零。
警察来了,给他录了口供,也查明了她的身份。
——张雁声,女,21岁,未婚。
年纪轻轻,行差踏错,自毁了人生。
“她应该是第一次。”警察说,“体质对这个敏感,可惜了,还这么年轻。家里好像也挺有钱的。”
岳松说:“她不是主动吸的。”
“还在调查,那群人带到局子里去了,还没给出结果。怎么,你有证据吗?”
“没有。”岳松说,“我感觉的。”
他最后去见了那女孩一面。
护士已经将她的脸擦干净了。她果然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这样年轻,不知道为什么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岳松为她感到遗憾。
他躬下身,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轻声呢喃:“愿你来生,走正路。”
……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张雁声叛逆了一辈子,到底还是翻车了。
她总觉得自己是可以掌控局面的,这起子狐朋狗友暗搓搓想带坏她,那些小打小闹,抽烟喝酒之类的,她也跟着干,真到想带她吸du,她就悬崖勒马了。
到底心里有一根线,知道底线是不能越过去的。只是没想到这帮人比她想的心黑多了,他们给她把药下在饮料里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张雁声是个对这种东西敏感的体质,这一杯带“料”的饮料要了她的命。
张雁声人生最后时刻记住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眼瞳漆黑,鼻梁挺拔。点点血迹溅在他的白衬衫上,衬得下颌线条有种妖异的性感。
可那个人出乎意料的温柔。在她人生最恐惧虚弱的最后时分,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温柔地安慰她。
但她终究还是陷入了黑暗中。冰冷的黑暗中仿佛还有可怕的漩涡,越掉越深。
许多画面在眼前飘过——
她看到自己死了,死得也不光彩。没有多少人替她伤心。
亲爹只是叹气,掉了两滴眼泪,让秘书联系了殡仪馆:“给她办场像样的葬礼。”
“像样的”意味着多花些钱,一直以来,他这当父亲的给她的,也就是钱。
年轻的继母在人前假惺惺地劝慰两句,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翘起。少了她这个原配的女儿争家产和与她呛声,她当然是开心的。
熊孩子弟弟被惯得早就不成样,对她这个姐姐的死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令张雁声意外的是,到了葬礼的时候,竟真有个人为她哭得伤心。
是她这继母生的妹妹。这妹妹从小就很向往跟她亲近做姐妹。只是张雁声讨厌她,怎么可能搭理她。
万万没想到,最后为她哭得伤心的,一家子里竟然只有这个妹妹。
张雁声觉得自己这辈子太不值了。她为着讨厌的继母一直叛逆,抽烟喝酒不好好上学,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最后被坑死了。结果呢,真是亲痛仇快。
张雁声后悔极了。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对再也不这样活了。
怎么能为着讨厌的人,糟蹋了自己的人生!
就在她这样想并感到痛悔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传来,缥缈遥远,仿佛隔了时空。
——“愿你来生,走正路。”
随着这一声祝福,有光破开了黑暗!
张雁声在光线里睁开了眼,回到了六年前。
这时候,她才十五岁,才刚刚开始叛逆。一只小脚抬起来,将将要从此踏上人生的错路。
呸,决不!
这辈子谁都别想毁了她的人生。
张雁声怔住,忽然想起来了。
她对张鹤翎虽然不管不问,但毕竟一起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很多年,也能看见听见很多。张鹤翎还是个小孩,张雁声不知道她自己明白不明白,但是重生的成年张雁声是很明白的。
梁莹莹这个女人对自己这个女儿——很嫌弃。
这种嫌弃体现在她对待一对儿女的差别待遇上。其实还挺明显的。
就像这个破游戏机,几千块的东西而已,连张鹤翎自己都知道梁莹莹不会给她再买个新的。
张雁声揣摩梁莹莹的心态,其实也不是不可理解。她进门的时候张鹤翎都四岁了。这个一心想嫁入豪门做贵妇的女人,生了张鹤翎四年都进不了门,最终是靠张硕成进的门,嫌弃张鹤翎这个丫头片子,不难理解。,,网址m..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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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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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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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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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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