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萧漠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他的手掌略有些干燥,暖暖的让人舍不得放开,此时她却觉得烫的厉害。
帐外,袭匀端着熬好的药送了回来,不悦的瞥了眼欢凉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到脏活累活就直接扔给我,你不觉得让你师兄这样俊美无斯的翩翩公子去熬药很跌身份么?”
“不觉得。”欢凉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赶紧送进去,公主还等着呢。”
“小师妹,药来了。”
温如玉放下了萧漠野的手,接过来袭匀手中的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放在了一旁。
袭匀帮着温如玉小心翼翼的将萧漠野扶起道:“小师妹,萧漠野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想太多,不管你做什么,师兄永远支持你。”
温如玉贴着萧漠野的后背,对袭匀攒出了一抹笑意,“谢谢你,袭匀。”
“你叫我一声师兄能死啊?”
“谢谢师兄。”
袭匀满意的勾了勾唇,“行了,小师妹,一会我来给你送午膳。”
袭匀走后,温如玉拿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给萧漠野,想必他每次也是这样给她喂药的吧。
午时过后,前方传来大捷,六王爷带领的北军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他本人也被萧漠野剑气所伤。北军被夏军杀的丢盔弃甲,半路之上又被风明的风家军所劫,若不是沐阳的援军及时赶来,只怕六王爷就要葬身济州。
六王爷带来的二十万大军最终只剩下了八万人马,沐阳再也保不住了,六王爷带着剩余的人马狼狈逃回了原北襄都城洛城。
一阵凉风袭来,令人禁不住浑身发抖,四周气氛阴森可怖,又如坠入云端一般,烟雾缭绕,视线模糊不清。
温如玉冻得浑身发抖,紧张的盯着四周,半晌,在她的身后刮起了一阵阴风,她蓦地回头,却看到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浑身是血,可是他身上的明黄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父皇?”温如玉颤着声音道。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挂着血迹,双目微撑,眼底泛着愤怒,整张脸也因为他的愤怒而更显狰狞。
“玉儿……”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令温如玉急急后退了两步,这是父皇的声音!
“玉儿,你不认识父皇了?”那人紧追了两步。
“父皇,你怎么……怎么浑身是血……”温如玉大着胆子上前搀住了他。
“玉儿,父皇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呐!”那人握着她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勒得她一阵生疼。
“父皇……”温如玉眼底泛出湿润。
“玉儿,你真是令父皇太失望了!”
那人眼底中涌出血水来,凌厉的眼神令温如玉一阵毛骨悚然,手心里被濡湿了一片。
“你明明知道那萧漠野逼死了父皇,灭了我们大安,你不仅不帮父皇报仇,怎么还可以爱上他呢!”
“父皇,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也曾经努力的告诉自己要杀了他,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温如玉双手抱着脑袋,一步步后退,然后蜷在一旁,痛苦的挣扎。
“玉儿,你可以的,这次就是个机会!”
温如玉蓦地一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对上他血红的双眸道:“父皇,玉儿不能恩将仇报,他救了我,我……我不能……”
那人叹了口气,刚想走近她,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整个人也变得模糊。
“玉儿,记得,记得要帮父皇报仇,不然父皇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父皇……父皇……”温如玉立即站起了身子,眼前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只剩下了一团灰蒙蒙的烟雾。
温如玉不停地奔跑,不同的寻找、呼唤,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父皇……父皇……”温如玉倏地惊坐起来,眼中依然泪光点点。
烛火跳跃,撒了一捧烛泪,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
原来这是一场梦!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真实的可怕,就连父皇握着她的手都是那样清晰的触感。
尤其是父皇最后的那一句死不瞑目,更如重锤一般砸在了她的心头,她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转眸看向床榻上的萧漠野,在昏黄的烛火下,如白瓷般的肌肤泛着柔和的色泽,微抿的嘴角分外苍白。
指尖轻触,柔滑的皮肤令温如玉心中一颤,飞快的掠过他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
突然,温如玉手腕青筋毕露,狠狠地扣住了萧漠野的脖子。
父皇让她报仇,可是她现在根本就下不去手,怎么办?
温如玉右手一颤,蓦地收回了手。
萧漠野呼吸骤然一滞,紧抿的薄唇微动,发出孱弱的音节。
“水……”
温如玉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漠野微弱的动静,她扫了眼萧漠野,紧抿了嘴角,头也不回的步出了营帐。
二月的清晨,凉沁沁的山风令温如玉身上倏地一冷,慢慢的驱散了温如玉心中的烦闷,她深吸一口气,将肺腑中的浊气长长的吐了出去。双眸也变得愈加清明澄澈起来,她索性就在军营不远处散散步。
远处江向晚的营帐内亦是彻夜灯火通明,江向晚懒洋洋的掀开眼皮,对外间的雪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雪嫣闻言立即起身,走到江向晚榻前,“如今都卯时了。”
江向晚闻言,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小姐,您怎么又醒了?”雪嫣蹙眉,照这样下去,小姐的身体根本吃不消啊。m.χIùmЬ.CǒM
江向晚坐起身子,脑袋昏沉,有些疲惫不堪。她哪里是又醒了,她几乎一夜未睡!
漠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她怎么能睡得着?
“扶我起来。”江向晚掀开了身上的锦被。
“小姐,这天还早着呢,您再睡会吧。”
“不睡了,我要去看看漠。”江向晚已经扶着雪嫣的手起身,然后由着雪嫣将她的衣服穿戴整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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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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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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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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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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