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稳以后,太后这才悠悠道:“起来吧,坐了一夜了,也不容易,哀家就是来瞧瞧热闹,你们不必在意哀家。”
街上很安静,虽然太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跪在前面的人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一位书生大着胆子道:“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还花五小姐一个清白!”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书生们一个个扬起了头,俱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请太后娘娘为花五小姐正名!”
“请太后娘娘重惩花六娘和离二郎!”
没多久,整条街的人都叫嚷了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气势汹汹。
岚阳夫人怕这些年轻人惊到太后,便出声让众人住了口,自己走到了太后面前,行了礼后,一脸严肃地道:
“太后娘娘,我等今日只求个理字!花六娘诬陷花五小姐,迟迟不出面澄清,花五小姐明明写出了那么好的诗文,却要承受这样的侮辱。
试问,若以后有人做出惊艳的文章,也要被人说是盗用了他人之文,有理无处可诉,这天下岂不乱哉!
这就如同明明是自己的孩儿,却被人诬陷说是别人的孩子,既让人硬生生将骨肉分离,又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实在是覆盆之冤啊!”
岚阳夫人一番话,简直将花芊芊说成了千古罪人。
她身后的那些书生们一个个怒视着花芊芊,更是一脸的厌恶鄙夷。
花芊芊身后的秋桃和秋霜都是一脸的急色。
秋桃是气愤这些人被花舒月蒙蔽了眼睛,甘愿被花舒月利用。
而秋霜此刻的心情更为复杂。
她一方面希望花芊芊快点认错,不要让事态闹得不可收拾,让太后为难。
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花芊芊没有诬陷花五小姐,希望她是清白的。
两个人焦急地看着花芊芊,可花芊芊的脸看上去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她今日仍然穿着一身张扬明艳的衣裙,头上戴着简单的额饰,显得她的五官更加明朗。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就好像万丈光芒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花芊芊抿着红艳的唇瓣,转头看向岚阳夫人,清澈的眼波中散发着丝丝凉意。
“夫人说了这么多,想让我如何赔罪?”
岚阳夫人扬起了脸,一脸桀骜地道:“自然要先当众向花五小姐跪拜认错,然后再去文庙跪拜十日,向文祖明示悔过之心。
那打人的离二郎,不仅也要出面赔罪,且这种人绝对不可再入仕为官,这样的人做官,只会恃强凌弱,鱼肉百姓!”
岚阳夫人每说一个字,花芊芊的脸色就寒了一分。
岚阳夫人煽动书生闹事,不过是因为她在赏梅宴上让她难堪了。
为了她那点可怜的尊严,居然要断送一个有为青年的大好前程!这就是她所谓的文人气节!
“既然要定我的罪,那就拿出证据来!”
听了花芊芊的话,众人都激动起来。
“这种事怎么拿出证据?”
“是你诬陷别人抄袭,应拿出证据的人是你!”
听着众人的声讨,躲在一旁的花舒月勾起了唇角,觉着自己是时候出场了。
她缓缓走到太后面前,朝太后行了一礼,锁着眉头道:
“这件事,是臣女的错,臣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竟然还惊动了太后娘娘!”
她抬起头看向了花芊芊,“六妹,若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受多少委屈都不会计较的,但我不能让这些为了我在寒夜里坐了一夜的读书人心寒!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诗文乃是抄袭的,但我可以自证清白!”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丫环翠喜,朗声道:“去拿笔墨过来!”
这些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翠喜很快就把笔墨呈了过来。
另外几个丫环手中拿着纸张,依次排开。
花舒月提着毛笔,在砚台上蘸饱了墨水,然后学着花芊芊上一次在梅园写诗时的样子,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起字来。
众人因她这举动有些错愕,但很快有人发现,花舒月这是在临场作诗!
花舒月一边写,一边就有人大声地读出了她写下的文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花舒月一口气写下了十余首诗,每一首都不亚于《将进酒》!
虽然她的字很是一般,但她写下的诗作却是让人激动不已。
众人越往下读,越是心潮澎湃,对花舒月的敬仰之情就越加深了一分。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喝彩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断了朗诵者的声音。
一口气写下这么多首好诗,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何还能说花舒月是抄袭的!xǐυmь.℃òm
这世上若真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诗人,不说能比孔孟,那也定会被世人所铭记,所传颂,怎会没人知晓?
花舒月落笔后,众人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花舒月直接走到了花芊芊身边,柔声道:
“六妹,我写出这些诗,并不是想要向谁炫耀显摆,我只是想告诉众人,我若想作诗,无须抄袭!”
岚阳夫人激动的看着那些诗,大点其头,“神作,简直是神作!”
众书生也围上来,拿着花舒月的那些诗,一遍一遍的朗读,激动得简直要跪到地上,向花舒月顶礼膜拜。
花舒月挑衅地看了花芊芊一眼,不管花芊芊用什么手段写出那首《咏梅》,但如今她一时间写出了这么多首诗,花芊芊还有什么办法证明她是抄袭的!?
此时,看着花芊芊的不止花舒月一人,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舒月想在花芊芊脸上看出害怕,懊悔,或是羞恼。
可她失望了,花芊芊站得笔直,纤长的天鹅颈微微上扬,她自上而下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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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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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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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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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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