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霖、谭国公和吴国公离座上之人最近,他们承受着来自年轻帝王的怒气,悄悄抹了把汗。
这皇帝最近也不知怎的,整天板着脸,也不似从前那般温和爱笑,嘴还变毒了,像今天这样下了朝招几个大臣到宣政殿痛骂几顿的事时有发生,真是怪事。
“皇上息怒。”近日朝臣们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
坐上之人将视线投向乔忠霖,“乔相,这事你怎么看?”
乔忠霖倒吸一口凉气,他就知道,最近皇上算是盯上他了,时不时的就找他别扭,这几日他都不让乔安出门,就怕那混账儿子给他惹事,都这般小心,皇上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回皇上,白城菱角矿坍塌一事风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以为,应立即将风家全族下狱,待调查出真相时再做处理。”
“若此事与风家无关,又该作何解释。”
“这……若真与风家无关,到时放了便是。”菱角矿是风家产业,如今出了事无论是否是风家的过失,都脱不了干系,皇帝这般问摆明了是为难他。
坐上之人勾了勾唇角,“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当是你乔丞相的作风。”
乔忠霖心道不好,赶忙磕头,“臣愚钝,未能想到好法子,请皇上降罪。”
座上之人没理会他,殿内静谧良久,座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跪在人群末的柳鸿业心里正默默祈祷着皇上别叫他,他就是个小小的侍郎,按理说这种场合没有他出面的份,谁知今个下朝他与乔丞相一道出宫,路上被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也一道给“请”了过来,换做之前,他巴不得能有面圣的机会,自从皇帝变了性,他们这些大臣哪个不是想躲的远远的。
“柳侍郎。”
一道不知喜怒的声音打破殿内安静,柳鸿业僵直了身子,双目瞪圆,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柳大人。”
“这是怎么了?”
“还有气息。”
柳鸿业的昏倒引起殿内小幅度骚动,座上之人拂袖而走,“宣明郡王入宫。”
皇帝走后,众大臣七手八脚的把柳鸿业扶起来,不知谁叫了声“快去请太医”。
宫人将太医请来宣政殿,太医给他瞧了瞧,只道惊吓过度,并无大碍。
一刻钟后人缓缓转醒,睁眼一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险些又晕过去。
见柳鸿业没事,几位大人陆续出了宫。
“几位大人,皇帝自从选秀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似得,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皇上最近的行事作风可让一些大臣苦不堪言,尤其是乔忠霖,他总觉着皇上看他不顺眼。
柳鸿业看了看四下,小声道,“乔大人,您可小声点,这还在皇宫里呢。”
谭国公叹了口气,“皇帝近日是有些反常,像吴国公与我等老臣,哪次面圣皇上不是礼遇有加,何时让咱们跪这么久过。”
谭国公年过七旬,吴国公也年逾六旬,二人早年是兰翎的异姓王,各领一个城池,先帝时期朝廷改制,二人回京担了要职,多年来颇受信任,新皇登基更是对二人非常器重。
吴国公悠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呦。”如今的皇帝岂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太子。
“我听说皇帝很宠爱新入宫的苏婕妤,你们说会不会是这苏婕妤使了什么邪术控制了皇上,算着时间咱们皇上反常正是在那苏婕妤进宫之后。”柳鸿业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吴国公心里不屑,怪不得圣上问个话就能晕倒,小门小户当真上不了台面。
“关雎宫”
从宣政殿出来,年轻的帝王照例来到苏婕妤这儿,宫人知趣的退了下去。
自进宫以来,关雎宫的苏婕妤独得皇上恩宠,每次皇上来的时候都把他们支走,二人跟寻常夫妻似得吃饭聊天、舞文弄墨。
话说回来,苏婕妤美艳动人、犹如九天下凡的仙女,就是女人见了都会多瞧上几眼,何况年轻气盛的帝王。
眼波流转、素手拂面,见几个宫女娇羞走开的模样,她便知那人又来了。
那人走进殿内,轻车熟路的走至内室的铜镜旁,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露出一张品貌非凡的面容,正是数日不曾露面的黎相黎倾城。
蓝繆风出宫追他的画上姑娘,将这么大一摊子扔给了他,他每天扮作他的模样与这些各怀心思的大臣周旋,实在不爽。
“那人再不回来,他的这些大臣怕是病的病、辞官的辞官,今日竟还晕倒了一个,如此胆量,怎担得起重任,朝廷的选拔人才制度是要改改了。”
说了那么多没得到回应,他走到女子面前,看向那清澈的眸子,“殇儿,你怎么不说话。”
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他那师弟才弄丢画上姑娘,为了师弟的幸福,他委屈就委屈点,好在他的姑娘就在眼前。
流殇淡淡开口,“你要我说什么?”
他坐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温和道,“说什么都好,别不理我就好。”那样子哪还有半分白日的凌厉。
她将手抽回,见状他又追过握住,反复几次,她放弃了,叹道,“黎倾城,你到底想干嘛?”
把她从北城捉回来不说,还把她困在宫里,哪都去不得。
这是想囚禁她。
他说:“补偿你。”
她凝眉,“我说了我不用你补偿,你不欠我什么。”
他沮丧,“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流殇无奈,她跟他说了很多次,以前的事她不想再提,她只是想过好她以后的生活,可他总是出现把她得生活弄得一团糟。xiumb.com
她看着他温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黎倾城,我原谅你了。”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靠。
流殇不耐,从袖中抽出一个精致的匕首刺向那人,她速度极快,黎倾城也不弱,二人在殿内缠斗起来,准确的说是流殇追着他刺,他只顾着躲并未还手。
约莫着她气快消了,他正面对着她,匕首离他越来越近,他不躲不闪,张开双臂微笑的看着她,匕首在离他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刺下来,我会好受些。”
她收起匕首,莞尔一笑,“如此,我偏不刺下去。”
流殇很少笑,即便以前跟他在一起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她也不常笑。
她这一笑,如冬雪初化,娇美明艳,看的他移不开视线。
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吻上那娇艳欲滴的小嘴。
“呜呜。”流氓。
她拼命挣扎,奈何他紧紧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刺他一刀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入殿内。
“皇上,明郡王在外候着了。”
在此之前,流殇非常讨厌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出现便代表这个男人的出现,但此时,她觉得这个声音很美妙。
不情愿的离开那片柔软,黎倾城脸色黑的骇人,他带上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出了关雎宫。
路过高喜寿身旁时,黎倾城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高喜寿弓着身子打了个哆嗦,他又闯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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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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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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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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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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