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风月场中的角儿,盈盈左右逢源,软言细语,哄得那些捕快放下了进屋大搜特搜的打算。
最后她给唐与柔洗白,语调轻浮而妖娆:“官爷~那小丫头不是歹人,我桌上摆着那么多首饰,她眼睛都没瞟一下,只是个本分的小丫头罢了!要不是卿公子命她来给我送糕点,哪个清白丫头会大白天来青楼呀?这些乡下的姑娘啊,可最终名声了呢,不然是会被浸猪笼的。这要是被人知道官爷进了我屋,传出去又要叫对面那个挤兑了呢……”
“行吧,既然有你说话,那我们就再找别人去。真是的,这些富家千金,成天丢这丢那的!”
那捕快嬉笑着吐槽了几句,走了。
门关上了,外室恢复安静。
唐与柔藏在浴桶里,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会儿她并不是害怕煜公子将她杀死,却是害怕这些捕快!
她还当自己跟关大叔和好几个捕快搞好了关系,能说上话,谁知真的出事后,还是无法保她!
破屋要推翻重造,值钱的东西放家里难免有遗落,到时候可说不清楚。她就将银子都带在了身上。
可银子上面又没写字,怎么证明是她自己赚来的?
指认她的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这些人天生地位阶层就不同,对杂役小厮更是带着偏见。如果捕快不做实事,随便指认她辛苦赚来的是脏银,又该如何是好?
想来也是,她打好关系的捕快一直在在西市和城外那些混乱的地方巡逻,干的都是苦差事,哪里比得过这安定和平、油水又多的北长街?
这些人多半平时就一直混日子,也不管自己手中出了多少冤假错案。
难怪村里人那么害怕捕快官差和县令。
这世道,或许,远比她所想的要糟糕多了。
司马煜见人走了,松开她,瞅了一眼手上牙印,哼了声:“小丫头的门齿长得真齐。”
唐与柔:“……”
她想离开浴桶,又被司马煜拉了回去。
浴桶底部沉着男人的轻纱衣摆,泡水后滑的像水草。唐与柔慌忙离开时一脚踩上去,一个没站稳,再被他一拽,猛得跌回他怀里。
“你干什么?!”唐与柔从水下冒出来,拨开湿发瞪着他。
她现在信了这采花大盗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这特么不冤枉他冤枉谁?!
他们现在可是一起泡在冷水浴桶里啊,他穿得那么少,衣服浸了水,身上那都是贴着的啊!刚才为了躲避,控制住她就算了,这会儿还抱着她不让她走是几个意思?!m.χIùmЬ.CǒM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
司马煜伸手指比在唇前,目光飘着外室,示意她噤声。
那盈盈在屋外弹着琴,没拨几个音,门被人撞开了。
“哎哟我的儿啊,怎么回事啊?你屋里怎么进了贼人呢?谁那么大的胆子?”
这声音阴阳怪气的,从头到尾都是咏叹调,听起来倒有几分情真意切。
那盈盈声音冷淡而平静:“没事的妈妈。我练琴呢。”
“我的乖女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不如将你那首饰给我,我来替你保管!以后也省得这些官爷总是闯你屋子……”
这老鸨话里话外的关切,最终转嫁到盈盈的那些首饰上。
琴声停了,匆匆脚步声响起。
两人的声音转移到妆奁那儿。
盈盈阻拦着老鸨:“不用了妈妈!我自己能看得好!您就请走吧,这曲子是新作的,我可得好好练练!”
“哎哟,好吧好吧,有事儿你可千万别藏在心里,一定要跟妈妈说呀!”
脚步声离开。
门再次关上。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盈盈胡乱拨着琴弦,发出凌乱噪音,显然心情很糟糕。
好一会儿才猛得一停。
脚步声匆匆来到浴室。
掀开布帘,红衣美人出现在二人眼前,一脸担忧:“都走了,快出来吧。”
哗啦啦一声,司马煜这才从浴桶出来。
他顺手提着小丫头的领口,将她像个小鸡仔似的拎了出来,一点都没察觉她的白眼。
唐与柔身上的麻衣不吃水,水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头发在挣扎之中也全散了,还沾着几片洗澡水里的花瓣,简直就像个枸杞鸡汤里捞出来的小鸡。
而那煜公子的纱衣却贴在身上,尽显裸色。
他顺势脱下轻纱外裳,袒露着上身。将衣裳轻轻揉成一团,双手一合,水从双掌之间哗啦啦地滴在浴桶里。这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在意身边站着的是两个女的。
唐与柔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双手抱着胳膊。
浴桶里的水几乎凉透了,骤然离了煜公子这温暖怀抱,温差大得让她发起了抖。她只能向盈盈求援:“麻烦借我件衣裳……”
片刻后。
三人围坐在火盆旁。
炭火辐射着空气,温度终于回暖,唐与柔冻僵的身子好受了些。她这会儿穿的是嫩黄舞裙上裳,衣摆正好垂在脚踝处。她披着外裳,又盖了条毛毯,在火盆边抱成一团,时不时吸着鼻子。
衣服花色上是斑点,那鸭子大概将斑点当虫子了,一边“嘎嘎嘎”叫着,一边叨着这衣服。
唐与柔:“阿嚏——”
鸭子被吓着了,扑腾几下,从她身边逃走,蹒跚跑回盈盈怀里。
果然每次一碰见这司马煜,再厉害的福星都会变衰!
现在连一个鸭子都嫌弃她!
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瞪着司马煜。
采花大盗散漫地靠在软垫上,吃着食盒里的桃酥饼,对盈盈道:“那柳长卿不来,不是正合你意?省得终日在你耳旁絮絮叨叨,还不给你银子。”
盈盈愁眉不展,托腮道:“我见过不少痴心人,他确是不同的。”
煜公子笑了声:“他的确幼稚得与众不同。”
盈盈皱眉,并没否认,评价道:“毕竟是富少,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懂事才是常理。”她察觉到话中的僭越,身子微微前倾,笑着行了个礼,“公子乃人中之龙,无论是心智还是才貌,无出其右,自然看不起这些商贾之子!”
“不是……你们……”
唐与柔气竭,打断他们的闲聊,捶胸顿足,“你们两个就没人解释一下吗?盈盈姑娘你可是兰芳阁清伶,你就这么收留一个野男人在你闺房里?!你们俩居然还聊上了?这饼不是做给你吃的,你给我放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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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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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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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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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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