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哥哥太厉害了!”矮个公子在草绳外蹦蹦跳跳的,又是鼓掌又是欢呼。
景公子面不改色,随随便便地又出了第二支。
“铛——”
又投进了。
唐与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景公子准头怎么这么好?该不会十支全进吧?
弟弟妹妹都来到她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角,小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片刻后。
瓦罐里整整齐齐地进了十支签子,竟然是一支都没有失误。
从头到尾,景公子都是一脸淡然的表情,连投壶的动作都是漫不经心的,却偏偏全进了。
这还是投壶游戏摆摊至今,第一个投十支全中的人!
“水粉,水粉,水粉!”
围观游客发出欢呼声,向唐与柔投去揶揄目光。xǐυmь.℃òm
在数个人投壶失败,只拿到草鞋、蓑衣之类的奖品后,已经有好些人质疑到底有没有人能拿到水粉了。他们怀疑这小姑娘故意在骗他们的银子。现在终于让他们逮着机会,都想看这小丫头把水粉送出。
唐与柔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扬起笑容。
上午她统计过一圈,发现百姓之间并没有什么投壶高手。就连这矮个公子投壶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个生意能做得下去。
哪里知道,半路杀出景公子这匹黑马。
不过也还好,一盒水粉而已。下午已经赚到好几两银子,哪怕排除水粉这成本,今天还赚了几两银子呢。
“愿赌服输。这盒水粉就归景公子了!”她将水粉端给他。
“好!”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欢呼声,纷纷赞她行事磊落,没有食言。
景公子示意身边那沉默寡言的公子拿好,而后对矮个公子伸出手。
矮个公子莫名其妙:“啊?”
“你有多少银子?”景公子问这话的时候,那双狭长的柳叶眼却瞅着唐与柔.
唐与柔:“?”几个意思?
矮个公子摸向荷包,将里面的碎银倒在掌心:“我们出门哪里需要带银子,在店里赊账就成了。我带得不多,刚花了不少,现在只剩一百多两了。”
众人:“……”
景公子:“回府邸就还给你。”
“不是吧?!”唐与柔弄明白景公子的想法后,后退一步,讪笑道,“时候不早了,小摊的奖品已被公子赢走,这就要收摊了!”她说着就开始收拾地上的麻布。
奖品不够,自然有其他东西来补充。但看景公子这样,连蜂蜜都不一定能满足他,她难不成要抱着一捆草,给他编上百个蚂蚱吗?
然而,那三个同伴却一个人一脚,踩在麻布上,不让她收摊。
矮个公子说:“难得景哥哥想玩,你这小摊就这样收了,那要多无趣?”
长发公子说得还算温和:“日头尚早,这会儿收摊也没牛车坐,还不如继续摆着。这明晃晃的银子,你不想赚?”
沉默寡言的公子语气很凶:“不准收摊!”
唐与柔:“……”
惊了!竟然还能强买强卖!
景公子将那矮个公子的荷包拿过来,递给她。
唐与柔瞅着他苍白到能看清血管的手,没去接,摇头道:“我没那么多奖品给你们!你若十支都投进了,这次只能有蜂蜜,如果蜂蜜也没了,那就只能给你蓑衣、草帽了……要是这些都送完了,我就只能抱着一捆草,给你编蚂蚱了。”
果然,景公子并不满足,道:“你方才说过,投十支就能给我水粉。”
唐与柔有些着急:“那不是现在已经送完了嘛!”
景公子淡笑,看向围观路人:“你们怎么看?”
“就应该给水粉!”
“景公子说得对!这小摊收了我们这么多银子,现在就因为景公子投壶百发百中,就反悔了,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不是……这……”唐与柔震惊。
她算是见识过达官贵人振臂一呼的威力了!
这些来投壶的人显然是来占便宜的,现在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将她说成了奸商。
“看见了?”景公子伸手扶着帽檐,露出个很是腹黑的淡笑,将银子递给身边的杜隐。
那沉默寡言的公子脸上带着凶厉之色,绕过唐与柔,将银子塞给唐豆儿:“小孩,数清楚!”
唐豆儿受到了惊吓,“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唐幼娘急忙捂住他的嘴,颤抖着将银子接过,算起这一百两能投几次壶。
唐与柔眯眼:“景公子是想我倾家荡产?”
景公子点头:“好说。”
唐与柔咬牙:“我只不过是个小丫头,不知哪里得罪了景公子?”
景公子淡笑,声线低低的,沙哑中带着磁性,慵懒地说:“我乐意。”
他每次投壶都百发百中,时间一长,看客觉得太无聊了,纷纷散场。周围就只留下几个对景公子发花痴的小姑娘和几个看上去像是侍卫的人。
唐豆儿和唐幼娘跪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哭泣着。
唐与柔则托腮坐在胭脂铺台阶上。
“啧啧啧,真可怜。”梅姨并没有驱赶她,站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说了句,拿起算盘,“一盒水粉二两多,算了,我给你把零头抹掉吧。就算你二两。这次给的二十两二百钱,也就是六十六把。每次都全中,那便是一百三十二两银子。小丫头,这么多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唐与柔沉着脸,盯着还在孜孜不倦投壶的郡守家少爷。
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怎么会遇到这种纨绔公子,而且还偏偏跟她过不去。
她到底怎么他了?
她愤恨低声骂道:“区区一个不敢晒太阳的病秧子都这么嚣张。他足足大了我五岁,下个月就大我六岁了,竟还欺负一个农家小姑娘!要不要脸?!”
“你说什么呢?”梅姨听见了,放下算盘,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大逆不道的泥丫头,你怎么敢这么说?!”
“老板娘,我们是真的没有银子,三百多两,就算把我们卖了也没这么多银子……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们再去想办法给您挣银子!”唐幼娘跪在地上,对梅姨苦苦哀求。
梅香阁的老板娘将唐幼娘扶起来,拨拢着算盘:“小丫头,我看你手很干净,手指也长,不如就来我作坊里干活。每个月能赚五钱银子,你和你姐姐一起来,那就是……让我好好算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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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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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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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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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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