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握着的这根枯草就是从屋里发现的,想来是这三个小家伙中的一个趁着她下地道的时候,溜进过屋子。
她站在屋外从头到尾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仔细,倒是没听见她们在谈论她。
是谁知道了她的秘密却秘而不宣?
这大丫头,还是这二丫头?
她将手中的捏着的枯草扔到地上,轻哼了声。
不管是谁,算她聪明。
她悄悄离开破屋,就和来时一样,无人察觉。
这一夜,唐家有人气得和丈夫在屋内大打出手,也有人为儿子要送的贺礼发愁,又是无法清净的一个晚上。
医馆里,有女子在哭泣打闹,她把老爷赶出了东厢房,说他一定把这一百两银子拿去给了外面的女人。老爷怎么劝都不听,被气得差点叫人牙子把小妾卖掉。
但这些事都和唐与柔他们没关系。
破屋里,三个小家伙依偎在一起,一夜好梦。
……
翌日太阳初升,三人已坐牛车到达县城西郊。
快要过冬了,来县城的流民更多了。很多人徒步来县城乞讨,因长途跋涉,不少人的脚都长疮化脓,驻着木棍,坐在城墙脚下呜呼哀哉。
三人前往西门,听到很多流民对他们发出乞讨声。
唐与柔当下觉得有些荒谬,他们三个只是未成年的小孩,这些大人们有手有脚,却为了避税而逃亡到这所城池,现在居然还向他们乞讨。
“姐姐。”唐幼娘轻扯她的衣角,“姐姐,那边有个小妹妹,好像生病了。”
唐与柔扬起眉毛,顺着她指向,看见了城墙角落边有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女孩大约三、四岁,脸色蜡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也就是看着年纪小才惹人怜惜,从外表上来看,没什么伤口,旁边也没有大人。
唐与柔打量了那个小女孩几眼,转头问唐幼娘:“你想我做什么?”
“这个小妹妹好可怜,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唐与柔问:“怎么帮她?”
唐幼娘见姐姐并不想管这小女孩的闲事,便摸向自己的衣袋,将麻布包着的口粮拿出来:“牛车坐得太难受,我有个饼吃不下。”
唐与柔问:“你喂了她一顿,那下一顿呢?还是你打算一直养着她?你只给了她一个人,那周围的那些人如果也问你要,你要怎么做?难不成还要把我们麻布包里的这些小玩意儿送给他们?”
“我……”唐幼娘踟躇了,嘀咕着问,“姐姐在村里不是一直治疗乡亲的吗?”
唐与柔摇头,道:“我之所以愿意治疗乡亲,一是因为大家都是同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的帮忙总是会有回报的。二来也是为了找他们换东西,来给我们筹备投壶游戏的奖品。我们今天要摆一天的摊,过一会儿说不定会怎么忙。你早上要是不吃,过一会儿就该吃掉它。如果下午的时候你忙晕了,难不成要不顾生意,将你抬着回去?善良用对了才是善良,如果没考虑好自己就先去接济别人,那是犯蠢。”
唐幼娘被她这几句说得低下头,嘟起嘴不说话了。
唐与柔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个小女孩,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的,说:“流民这么多,你今天救济了一个,明后天还会有很多个。今天如果赚到了钱,给你和豆儿都分些零花钱,你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哪怕你直接送银子我都不管你。”
还不等唐幼娘回答,旁边的唐豆儿跳了起来:“好耶,我想吃热腾腾的大包子!”
幼娘这才露出笑容来。
三人排队经过西门口的岗哨。
岗哨的检查比起半月前要更严格了一些,通缉令又多加了几张,密密麻麻贴了一半的城墙。但为首的那张还是之前在药铺撞见的那个,不光如此,旁边又填了两行红字,大概是又犯新的案子。
好不容易排队路过了岗哨,士兵却将他们拦下了,仔细检查麻布包后,警惕地盯着三人:“你们三个进城做什么?”
唐与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回答:“大人,我们进城是摆摊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也想塞点银子让这军爷行个方便,却实在囊中羞涩。
“这些木签子做什么用?”那哨兵抓了一把用草绳绑起来的木签子,盯着唐与柔,“该不会是想做弓箭,暗杀王爷吧?”
王爷?
唐与柔略有讶异地瞪大眼睛。
这郾城只不过是冀州最边上的位置,王侯们一般都住在河内县,来这小破县城做什么?
幼娘担忧地拉住唐与柔的衣角,退缩了半步,唐豆儿也缩着脖子,躲在她身后。
这两个小家伙的反应,更引得哨兵和捕快起疑。
有个捕快抓起了水火棍,走到三人面前,打量着他们。www.xiumb.com
眼看要被怀疑了,唐与柔便也不打算说谎,从容不迫地说:“我们去县城摆摊,这些签子是投壶玩的,只是一个新想出来的小生意。若是大人和捕快叔叔担心,可以在我们摆摊的时候来看着我们,也欢迎你们来光顾我们的摊位。我们上午会在西市,下午会去南市。如果你们来,我给你们便宜些。”她说着,又行了个万福礼。
捕快听罢,抓起签子摸了摸,又抓起一个壶仔细观察,而后对哨兵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
这签子的确和弓箭很像,但太细了,弓还没拉满就会断,看起来倒和捕鱼用的射枪有些相似。
更何况,这三个容貌相似,显然是姐弟三人。他们穿得很破旧,但打扮得很干净。再从这大姐的言谈举止来看,更像是哪家落魄文人的姐弟,不像是刺客。
哨兵最终放行了。
三人进了城,背着麻布包袱走在西市长街上。唐与柔只觉得身边两个小家伙同时舒了口气。
唐幼娘拍了拍胸口,道:“吓死了!”
唐豆儿缩着脖子:“豆儿好害怕,大姐姐好厉害。”
唐与柔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说:“被问几句话而已,又不能吃了我们。豆儿平时的胆子哪儿去了?怎么跟你二姐一样了?”
“姐姐……”
唐幼娘嘟嘴,还没来得及反驳,一个大叔的声音阴恻恻地在他们身边出现。
“那几个小家伙,包子好吃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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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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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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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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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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