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利像变了个人,真跟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一样,进入十一月,他看着棚里各种旺长的绿油油的蔬菜,脸上的幸福感满溢。
这种情况让郭红绫有点坐立不安,这个献身于刘胜利的女人,一旦没有被索取就会失落,况且她还有块心病,就是自家男人曲合业。蔬菜大棚的北墙地基被挖一事,就是曲合业所为,在村中散步谣言的也是他。
郭红绫还是有点机灵劲的,按照她对张本民的了解,估计自家男人总有一天肯定要吃大亏受大罪,虽说她对曲合业没啥感觉,但毕竟还是两口子,所以,她决定向来个曲线救夫。
“刘书记啊,你看你真是太吃累了,一天到晚守着大棚,可不得逮个空儿松快松快?”郭红绫趁着中午没其他人,掀开大棚的草门帘,闪身而入。
刘胜利一直绷着根弦,在他看来可以说蔬菜大棚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他人生的成败,着实是重要,因此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始终心无杂念。然而,男人毕竟是男人,那兴致一勾就来,来了还根本就挡不住。“啧,你不知道这会儿四野无人么?”他歪嘴一笑,从菜地里站起来,搓着手走向了郭红绫。
很快,看守蔬菜大棚的小屋里,小木床开始“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能不能帮个忙?”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郭红绫开口了,“就是俺家里那个不着调的东西。”
刘胜利知道郭红绫的意思,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只要你家个邪呆的孬货不再搞蔬菜大棚的事,俺可以帮一次,向张本民求求情。”
“行,这个俺能保证,回去后肯定好好给他上一课!”郭红绫道,“刘书记,不管咋样,俺对你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可不憨哦,机灵得很。”刘胜利一歪嘴角,“你对俺的心,俺还真没法知道,不过,你的身,俺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哎唷,刘书记,你可真够情趣的呢!”郭红绫趁机撒了个娇。
“你放心吧,俺说的能做到。”刘胜利整了整衣服,走出小屋子,“唉,你家那个戆货,又邪还又呆,当初你真是瞎了眼。”
“后悔还有啥用呢?孩子都上学了,没法回头。”郭红绫眼皮一翻,又道:“刘书记,你说,许礼霞那妇女主任干得咋样啊?”
“哟,你想法挺多嘛。”刘胜利呵呵一笑,“有些事能想也能成,有些事想也能想,但绝对是白想。实话跟你说,咱村里大大小干部,全都是张本民一句话的事,他跟乡里的领导熟得很。”
“哎呀,那,那可真是……”
“真是啥?后悔了吧?当初你和韩湘英跟在孙玉香屁股后头,还到他家里作孽!”刘胜利瞪着眼道,“你再看看另外那俩,是个啥下场?告诉你,要不是俺暗中保着你,你现在就已经惨到家了!简直就是,就是惨不忍睹的惨!”xǐυmь.℃òm
“哎哟哟,刘书记,你就是俺的大恩人!”郭红绫真的是吓住了,她惊恐地看着刘胜利,“刘书记,以后俺不再提要求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就好。还有,如果那张本民要是犯了怒,可千万甭冲俺来,要怪只能怪曲合业个杂种养的!”
“嗯。”刘胜利点点头,语气缓和了很多,“你呢,也不要太紧张,毕竟还有俺在这地方呢,张本民是俺的好弟兄,面子多少会给俺一些的。”
“红绫!红绫!”
有人来了,是曲合业,他喝了酒,吆吆喝喝地走进了蔬菜大棚。
“干啥啊你!”郭红绫没好气地道,“俺正问刘书记种蔬菜的事呢,你看你当初不给种,现在这形势多好,肯定赚钱了!”
“不就几棵菜嘛,哼,老子还不稀罕呢!”曲合业歪着嘴吐了口唾沫。
“曲合业,你娘个比的,赶紧给老子滚出去!”刘胜利勃然大怒,在自己看来是事关前程的大好事业,竟然被不屑一顾?“说你是个邪呆比货,一点都不假,尽他娘的瞎逞能!来,你说你凭啥到俺这棚子里放你娘个比屁一样的话?!”
“你,骂俺?”曲合业指着自己的鼻子,抻着脖子看着刘胜利,“刘胜利,今个儿你可要说清楚了,刚才是骂俺的么?就一会儿工夫,骂俺几次了?!”
“骂你娘个比的一百次,行不行?嫌少啊,那就骂你个邪呆比货一千次!够不够?!”刘胜利越骂越气,提着手边的锄头就向曲合业走去。
郭红绫一看不是个事,赶紧拉住刘胜利,“刘书记,千万甭冲动,有话好好说,要不等寻个机会俺单独跟你说,这会儿孩他爹酒喝多了,说啥都不算的。”
“红绫你个比养的小样,给俺滚一边去,就你她娘的跟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干人事儿!”曲合业斜伸着脑袋,“俺跟你说,纸里包不住火,要是哪天俺确准了你真没干人事儿,你看俺咋样整你,包括……”曲合业说到这里咂了咂嘴,继续道:“不管是谁,俺他娘的都给一锅端了!”
刘胜利听了有点心惊,不过这个时候可能不能露怯,“娘个小比的,喝点尿汁子就到俺跟前耍酒疯!要不是看在你婆娘是大队干部的份上,老子非一锄头锛了你个戆货不可!”
“哈哈哈……”曲合业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特别有底气,而且还用手戳点着刘胜利。
“你笑个啥啊笑!”郭红绫似乎明白了是咋回事,赶忙制止曲合业。
如果这个时候曲合业能听了郭红绫的话,可能他就不会少一只耳朵,但他似乎兴奋到了极点,根本就停不下来,还接着说咋又嚷嚷着要锛人,锛啥呀锛,一瓶兰陵大曲不就完事了嘛。
旧事重提,伤心到底。
刘胜利顿时彻底恼羞成怒,他一声嗷叫窜上前,挥起锄头砸向曲合业。曲合业惊恐之下向后一缩脑袋,扭头就跑。恰好,锄头落在的他的左耳根上。
就像精心准备的一场手术,曲合业的左朵被齐根完完整整地锄落,那一刻他甚至都没感到一丝疼痛,只觉得凉飕飕一下,再一摸,耳朵没了。
郭红绫吓坏了,她浑身筛糠一样,抖索着让曲合业赶紧跑,要不肯定会出人命。曲合业的胆子已经吓破,再加上随后而来的钻心痛处,他不得不豕突狼奔般冲出蔬菜大棚,夺命而去。
“日你个娘的!”刘胜利拖着锄头要追出去。郭红绫一把抱住他的腿,说千万不能再动手了,否则出了人命,不管啥都没了!
刘胜利还没昏头,确实得收着点,可气儿还没消呢。他看着地上的耳朵,一跺脚,挥起锄头砸了个血肉模糊,“让你娘的狗日的接都没东西接!”
这事闹得不小,曲合业跑进村里让人送往乡卫生院,同时还报了警。
刘胜利被民警带走的时候,张本民还一无所知,他正在吕建保的办公室。
现在的吕建保对张本民已完全服贴。就在上月底,十月三十一号,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了关于制止向农民乱派款、乱收费的通知,明确指出这几年来我国大部分地区的农民负担呈不断增加趋势,各种名目的乱收费、乱罚款、乱集资太多,已经严重超过农民的家庭负担能力。这种动向如果不及时遏制住,危害十分巨大,不但会损害党群关系、工农关系,并且还会影响党的农村经济政策进一步落实。
“不服不行呐。”吕建保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慨然而叹,所以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要跟张本民好好谈谈。
吕建保问张本民,到底有什么亲戚在省里做官。张本民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说没有,之前他说有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吕建保没法理解。
“有些事,是俺做梦时梦到的。”张本民认真地解释着。
“呵。”吕建保摇了摇头,笑道:“不太可能吧。”
“你看,你的表现几乎跟所有的人一样,根本就不信,所以,这种情况下俺不撒谎,又能咋办?或者您这样想,假如俺真要有当大官的亲戚,并且还能传递些恁么重要的信息,那俺还会憋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俺爹那冤案,还不早就平反了?哦,说到俺爹的冤案,俺要向您表示衷心感谢,谢谢您曾在暗中出过力。”
“唉,甭提那事了,最终不是没成嘛。”吕建保若有所思地道,“就你爹的事,俺提个建议,在你这年龄阶段,还是少去触碰。现在你只是要好好让自己壮大起来,等有了足够的能耐,再去行动也不迟!”
“多谢吕乡长忠言相告!”张本民点着头,“俺会记着的,将来如有机会,肯定报答!”
“先甭谈以后,俺就想聊聊眼前的事。”吕建保寻思下了,道:“俺跟小宋说过不止一次,今个儿当着你的面还想再说一次,你啊,是不是考虑一下到大院里上个班?凭你的能耐,走官场这条路肯定大有可为!”
“从政啊……”张本民略皱了下眉头。
“也不是说一辈子一定要走仕途,人生的道路总是有很多选择,以后的路子肯定会更宽。俺的意思是,既然有了先天的资本,何不借个力早点步入社会,多积累点资本?”
“吕乡长,俺还是想先把初中上完,毕竟现在真还有点小,很多时候都没法正儿八经地上场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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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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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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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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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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