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正准备送客,他并不想与郑成喜多交流,不过既然对方提出来还有事,那就得耐心点儿。“有啥就说嘛,咱们是公对公的事儿,没啥藏藏掖掖的。”校长说着,又往郑成喜杯子里加了点水。
“就是,俺也是这么想的,无非是为了学校声誉。”郑成喜支吾着道,“张本民单独考试的成绩,经得起考验吧?”
“应该没问题,俺亲自监考的,他一边做题俺一边看,没啥纰漏。”
“哦,哦,那就好。”郑成喜点着头,他寻思着这会儿还是不说出张本民和郭爱琴之间的事为好,毕竟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呐,要是郭爱琴闹腾起来,自己不是要哑嘴?而且现在不说,等到明天假如郑金桦考砸了,再抛出来还能起到点实际作用。
想到这里,郑成喜呵呵一笑,说没事了,起身告辞。
校长送走郑成喜,琢磨着他的话,哼地一笑,自语道:“小气吧唧的,红眼病!望人穷,就见不得别人好!”说完,去找郭爱琴,不管怎样,说过的事得办,明天上午把卷子拿给郑金桦做一下试试。
郭爱琴对郑金桦的成绩背后有所耳闻,听到校长的安排后眉头一皱,“郑金桦的能力是有一些,不过好像还达不到在全公社争名次的水平。”
“小孩子嘛,啥时开窍是很难说的,没准郑金桦最近就开了窍,进步起来也是很快的。”校长微微叹道,“刚才她爹郑成喜来过,就是为了这事,所以不管咋样都得给她考一次,成与不成拿成绩说话。”
“哦,也好,省得那个啥郑书记的有意见。”郭爱琴说着,犹豫了起来,“嗌,校长,你说要不要给他开个后门?学校下一步不是要扩建嘛,到时土地使用上可能会方便一些。”
“不需要。”校长很干脆地否决了,“学习上不能造假,不能将就他。至于学校扩建的事,到时教育局会和公社沟通,郑成喜起的作用并不大,顶多就顺当不顺当而已,他阻挡不了。”
“好吧,那俺们就秉公办事。”郭爱琴一点头,“下午俺就再出张试卷。”
“不用了,就用张本民考的那张就行。否则郑成喜会拿试卷说事,啥难度大小的,到时还说不清。”
“嗯,也可以。反正知道试卷的就你和俺,还有张本民。回头跟张本民交待一下,让他别透露题目就成。”
“好像也用不着。”校长抿了抿嘴,“听曹绪山说过,张本民对郑成喜家非常痛恨,看他们就跟看仇人一样,所以不用专门跟张本民说啥,他是不会告诉郑金桦题目的。”
“那看来两家矛盾还不小。”
“仇深似海。”校长叹了口气,“算了,少说点,轻易不议论别人的家事,反正你有数就行。明天上午就抽个时间,把郑金桦喊到办公室,做做那张卷子。”
郭爱琴点点头,送走了校长,回来后还是不太放心,觉着还是有必要提醒张本民一下。wWW.ΧìǔΜЬ.CǒΜ
下午上课时,张本民就被郭爱琴喊了出去,得到了口谕:昨天考试的题目,要绝对保密。
张本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守口如瓶。郭爱琴也没再深说,让他回去继续上课。
对考试这件事,郑金桦是有数的,她知道郑成喜来找校长后,也会有和张本民同样的待遇,单独考一场,因此整个下午,她都埋头看书,把书上的习题做了一遍又一遍。
张本民一旁看了,也确实佩服郑金桦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然而他知道,结果会非常残酷。到时候,这个刁钻的丫头会受到狠狠地打击。
想到这一点,张本民有点不忍,不过想想郑成喜,他又觉得非常合适,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你笑啥?”郑金桦看张本民几乎没有顺眼的时候。
张本民看着郑金桦那张写满嫉妒和愤懑的脸,心中存有的那一丝不忍之情一荡而光,当即摇头叹了口气。
“俺问你呢,笑啥?”郑金桦的蛮横霸道之气习惯性地升腾起来。
“笑不笑的你咋也管了呢?”张本民一歪嘴角,“难不成下一步俺拉屎放屁你也管?”
“恶心!”郑金桦做出嫌弃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啊,俺都懒得管你!”
“那你还问俺笑啥?”
“你影响俺学习了!”
“学习?”张本民眼珠子一转,“要想不受别人影响,那就跟俺学学,朝学校要间宿舍不就得了?进去门一关,谁都影响都不到!”
“哼!你以为就你能做到?!”
“那当然,明天上午,最迟明天下午,俺就能拿到宿舍的钥匙喽。”张本民抱起膀子笑着。
“走着瞧!”郑金桦两手一捂耳朵,朝课桌上一趴,继续看习题。
张本民斜了一眼,哼了一声,骂了句傻×,反正郑金桦听不到。
就在这天下午,被张本民骂作傻×的还有一个人,孙玉香。
当时,放学回家的张本民正准备去河里下钩线,因为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往后没法继续钓老鳖或黄鳝啥的,所以现在几乎每天都钓,卖不出去也有法子,先放到大缸里养着,等星期天再捞出来拿到公社去卖。可就在他刚迈出院门的时候,孙玉香来了,带着两个在村部忙活的小妇女。
张本民本不想理睬,但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所以守在了门口。
“让开!”孙玉香用命令的口气道。
“开玩笑!”张本民一点都不客气,“来俺家,还恁没礼貌,土匪啊!”
“咿,你这孩子,咋说的呢!”孙玉香被顶撞得有点难堪,“俺们是来工作的,你别捣乱!让开!”
“工作?”张本民把孙玉香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咋就瞧不出来,你还能工作呢?工啥作啊?”
孙玉香简直气歪了鼻孔,“看看你说的话,那俺们就来对了!告诉你,今个儿来是扫盲的!扫你们家一个个大文盲!”
张本民一听,她娘的这不是来捣乱的么?于是抬手一指,“孙玉香你个傻×!扫啥盲啊,有你这样扫的么?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今个儿俺还就不让你进门了,有种就跟俺一起到公社大院里理论理论!你不是扫盲的么?好啊,你赶紧把工作计划方案拿出来,就现在,要是拿不出来,就是针对俺在搞报复!”
孙玉香听了这些有点馁,不过不能轻易退走,“啥啊你,说俺报复,凭啥?”
“就凭昨晚俺们吵的那一架!”张本民一直指着孙玉香,“你个傻×,昨个儿造谣俺跟卢小蓉有故事,俺知道八成是受人指使,考虑到你是大队的妇女主任,有时也没办法,所以俺并不咋样记恨,可没想到,现在你又过来刁难,真是太过分!”
“啥东西啊你!”孙玉香可不吃这一套,“说话倒跟个人似的,口气还不小!”
“好,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俺就告诉你,你孙玉香的妇女主任,肯定是干不成了。”张本民对着孙玉香的脚下狠狠吐了口唾沫,“就连你爹老孙头,也别想在大队部看门了!”
“嘿哟哟,笑死个人喽,你一个小黄毛孩子,说这些个大话,不怕压断腰么?”孙玉香心里着实发虚,但硬是装作笑弯了腰的样子,而后回头对随来的两个小妇女道,“得,这家人实在是没得救了,俺们走吧。”
孙玉香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得急躁,甚至还挤出了个小响屁,姿态甚是狼狈。
尽管如此,张本民还是不解恨,他咬着牙道:“干你个骚丫杈儿的,明个儿,先让你挨顿好打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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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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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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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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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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