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抽屉,拿出烟丝包,抖抖索索地裹了一大根粗旱烟,甚至连划了三根火柴才点上,然后猛抽起来。因鼻炎导致嗅觉有问题的王团木,根本闻不到烟丝中人屎粉末儿燃烧的味道,那是极其怪异的,特别是又夹着旱烟的呛味,让人不能忍受。
郭爱琴羞答答地走来了,出于本性,她简单梳洗了下,还稍稍擦了点花露水。
王团木早已把办公室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怕到时动静大了会走漏风声,可天知道屎烟味积聚的办公室里会是个什么样子。
蹑手蹑脚、屏住呼吸的郭爱琴,在推门闪进办公室后,迅即关门,然后长长出了口气,再一个深度呼吸。这种事她是第一次,需要调整下紧张的情绪。
遗憾的是,郭爱琴被无情地呛住了,她握着胸口不住地咳嗽,恶心到呕吐的味儿几乎让她喘不过起来,再加上她刚抹的花露水香气,香臭交融,简直令她窒息。
“啥么味?”
“哦,哦,是,是烟味。”王团木有点紧张,“你,受不了烟味?”
“不是,不单单是烟味儿。”郭爱琴一脸痛苦状,“还有,还有股非常恶心的味道。”
“嗯?”王团木使劲嗅嗅鼻子,“有么?”
郭爱琴皱起眉头,现在她憋得要死,完全没了心思,“咋没有,简直要晕过去!”
王团木以为郭爱琴这是在制造气氛,随即笑呵呵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晕吧,没事,俺接着,摔不着。”
随着王团木的靠近,郭爱琴感觉到那股卑劣的气味愈发浓烈,“站住,你给俺站住!”郭爱琴伸手一指,“离远点,越远越好!”
说完这话,郭爱琴是在忍受不住了,转身夺门而去。
王团木追上两步,傻愣在办公室门口老半天,狠狠地甩下烟头,“娘个比的,玩老子!”
张本民一直躲在后窗户台下,听到这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他赶忙猫腰走到一边,然后假装无意中经过办公室。
“张,张本民,都恁晚了,你还,还没走?!”王团木猛然间受到了惊吓。
“哟,王老师也还没走啊。”张本民挠着头道,“俺不是没走,而是又回来了,放学那会儿有个东西忘到了座位上,得拿回去。”
“门都锁了,你个小杂子还拿个鬼!”从惊吓中回神的王团木,开始拿张本民出气。
“碰碰运气呗,要是窗户没关就爬窗户进去。”
“啥,你还敢爬窗户?!”王团木怒目道,“信不信俺揪住你这个错,让你死一万次!”
“没人看到还算啥错?”张本民一副并不在乎的口气,“哦,不过现在是不行了,没想到你还没走,而且就算你走了,不是还有郭老师嘛。”
提到郭爱琴,王团木身子一缩,“是,是啊,郭老师可是住校的。”
“住校又咋了,她又不管这些个事儿。”张本民摆出了得意的样子,“刚才俺就碰到了她,她连看都不看俺一眼,只顾着自个乐了。”
“自个乐?”王团木懵了,她郭爱琴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一定得弄清楚!于是急切地问道:“张本民,给俺说实话,你是说,刚才看到郭老师时,她是乐呵的?”
“那是当然,刚在宿舍边碰到,她捂着嘴笑个不停,还自言自语地说不知懂不懂啥情趣的话。”张本民表情很认真,“好像还叽叽咕咕地说可千万不要傻到家了啥的,当时听得不是太清楚。”
王团木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对张本民招招手,“过来,你闻闻办公室有啥么味儿没有?”
张本民走进去,很短促地嗅了两下,“没有啊,就是平常印试卷的油墨味,还有香喷喷的旱烟味。”
“就是嘛。”王团木点点头,笑容浮上脸,暗道:“看来是怪俺没能心领神会,要是紧跟着追上去,没准就到她宿舍或是校外的庄稼地里开搞了!”
张本民把王团木的心思摸得很准,便不失时机地道:“哦对了,当时郭老师一边快走着,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有人在撵她一样。”
“嗨哟,是嘛!”王团木一拍大腿。
“亲眼所见!”张本民一本正经地道,“不信你可以问食堂的曹绪山,他在不远处也看到了。”
“哦。”王团木听到曹绪山,似乎清醒了不少,平日里那家伙瞅他的眼神就很不友好,看来还得注意点,免得被抓了啥把柄,当即,心中不免一叹:好事多磨,今天就到此吧。
“王老师,俺可以回去了么?”张本民觉得差不多该撤了。
“可,可以啊。”王团木的口气好了不少,毕竟从张本民口中得了比较重要的信息,“张本民,你不但可以回去,而且,还可以爬窗户进教室去拿东西了。”
“好哇!”张本民装腔作势,赶紧扭头就朝教室跑,不过没跑几步便停下来,回头对王团木道,“王老师,俺觉得你说的很对,还是不能爬窗户,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才好。”
王团木头一歪,笑了,似是很满意,“嗯,张本民,以后就这么听话,俺便不再让你吃亏。”
“行,王老师说话可要算话哦,那俺就回去了。”张本民转身低头闷笑,暗暗骂道,“狗日的,俺定是不会再吃亏的,下面,吃亏的是你!”
张本民找曹绪山去了。
曹绪山正纳闷呢,下午的事他可全看在眼里了,当郭爱琴躲闪着去办公室时,他简直沮丧到了极点,那很明白,办公室要发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战事了。可很短的时间,就看到郭爱琴一脸痛苦地跑走了,他更加纳闷,难不成衰种王团木连快枪手还不如?
反正不管怎样,曹绪山对张本民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反感,觉得他就是个小骗子,还当即就开始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决心还没下完,张本民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曹校长!”张本民面带笑容,“商量个好事儿。”
曹绪山觉着自己总归是个大人,还不能二话不说就火冒三丈,但口气绝对要够情绪,“啥校长不校长的,少来了,你能有啥好事?”
“咿,不是说好的么,要朝死里治王团木个杂种?”
“治个屁啊,他跟郭爱琴可能都搞上了,这会儿正乐着呢!”
“搞个毛!”张本民知道曹绪山心里想着啥,“咱丑话可说在前头啊,按照俺的计划,一切尽在掌握,你要是不配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曹绪山见张本民如此镇定,很是诧异,他不太理解一个小孩子咋恁老道。
“反正啊,成不成也就在这最后一哆嗦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张本民一抱膀子,“以后俺也不找你买啥鱼鳖虾蟹,各走各的。”
曹绪山皱着眉头摸摸后脑勺,叹了口气,“行,你说吧,俺听着。”
“嗯。”张本民点点头,放下胳膊,小声道:“明个你得请假,一早就去县里跑一趟。”
“去县里?”曹绪山一愣,“干啥?”xǐυmь.℃òm
张本民摸出个裹成一团的小黑塑料袋,“把这个送到县化工厂看大门的那儿,让他转交给宋为山。”
“这啥啊?”曹绪山接过来,捏了捏,又掂了掂。
“锦囊妙计。”张本民眉毛一头,“不能多问,更不能打开看,要不就不灵验了。”
曹绪山一撇嘴,心有不甘却也没再问。
张本民暗暗一笑,里面是啥哪里用得着问,无非是写给宋为山的告发纸条而已。
纸条上是这么写的:宋为山,你家女人郭爱琴和民办老师王团木正在发生故事。主要责任在王团木,他总是在放学后隔着窗户对郭爱琴唱歌,以引她的注意。经过多次努力后,见效了,郭爱琴真的动了心思,开始故意招惹王团木,经常让他帮忙劈柴火,以便进一步接近。另外,王团木非常心急,等不得循序渐进,于是便用特制催情烟丝(见随附的塑料纸纸包),企图把郭爱琴熏得很饥渴,以达到早点和她搞事的目的。话不多说,总之,眼下已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望你多加小心再小心,守好家、过好日子!
落款是:看事不服的人。
除了纸条,还有一小撮用塑料纸包住的屎烟丝,那是张本民按计划留下的一点。
“这东西,能管用?”曹绪山这会儿也猜出了点眉目,“他宋为山能相信么?”
“宋为山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凭他那个暴脾气,即便是不信,也会立马赶回来对证的。只要他回来一吼问,就凭郭爱琴那点胆儿,能兜住个啥?”
“好吧,俺就再信你一次,保证明上午就让宋为山拿到你的锦囊妙计。”
“成!”张本民是信心十足。
可想而知,这纸条的威力有多大。
第二天下午,曹绪山从县城回来刚进校门没多会儿,宋为山就气喘吁吁地也赶到了,自行车朝门口一放,便钻进屋。
郭爱琴本来提着水壶准备出来打水,愣是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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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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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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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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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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