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理解的是这个意思啊。”容谨扶在轮椅上笑了半天,才道。
“啊……”婉妍拿着勺子看着容谨活像个痴呆,“那不然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谨却不答,只是笑看着婉妍,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晶亮,“婴婴,你护着我,我很开心。”
何止是开心,在婉妍站在容谨面前护着他为他骂人,脱口而出那句‘我就想天天看我们家笙郎,就是不吃饭也开心,吃苦受累也开心怎么了!’的时候,容谨简直开心得发了狂。
容谨突然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倒让婉妍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容谨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护着你我难道护着那两个疯女人?”
容谨只是笑,没头没尾地突然道:“不过你说得不错,我虽残破,但确能人事。”
“啊?”婉妍疑惑地看着容谨,一脸‘你不会真的被骂傻了吧’的表情,“我知道啊!”
“是是是,你都知道,我们婴婴最聪明了。”
容谨并不说破,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婉妍嘴角的污渍,笑意再未淡去,为婉妍支面纱的手似是不知疲惫。
从今日起,开始爱上这人间了。
婉妍也只是埋头吃豆花,时不时抬头强喂容谨几口。
“最后一勺!真的最后一勺了!”婉妍把勺子送到容谨嘴边,疯狂劝说道。
“可是上一勺、上上一勺、上上上一勺你也是这么说的。”容谨看着婉妍,口气是无奈,眼里却满是笑意。
“这真的是最最最后一口了,我保证我保证!”婉妍说着三指朝天,满面的认真。
容谨见状,只得又抿下一勺。
就在婉妍心满意足收回手,换成自己的勺子舀起一勺准备接着吃时,手却突然僵在了半空。
又是毫无征兆的,两行清泪直接从婉妍的面颊上滚过,落下时婉妍才后知后觉。
“笙郎,方才那人在吆喝什么?”
婉妍转头看向容谨问道,所有的笑容和愉快瞬间凝固。
容谨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卖韭菜?卖……鸡蛋?卖草鞋?”
婉妍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一个老翁吆喝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卖斗笠嘞!卖斗笠嘞!新竹编的斗笠嘞!”
婉妍的眉头皱了皱,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
“卖,斗,笠……”
“笠……”
这个字一出,婉妍的眼角又是突如其来的两行泪落下。
“我又抽什么疯啊!”
婉妍用手背擦擦眼角,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可心却像是犯病一样一抽一抽得疼。
在一旁,容谨的笑容今日第一次,暗淡下来。
深夜,一只信鸽飞离凤麟洲,几日后,带来回信一封,上书:
回主人,经调查,主人在京都确有一名‘笠’之旧识,为前锦衣卫同知,其名蘅笠。
此人在月前执行秘密任务中重伤,现已不治身亡。
蘅笠……
婉妍拿着信一遍遍重复他的名字,明明还是想不起任何,但心头却像是万箭刺入,痛得体无完肤。
我到底为什么会忘了你,还忘得这么彻底。
为什么我还没有想起你,你就离开了。
。。。
漆黑的夜,婉妍猛地从扶着床沿边立起,一双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瞬间清醒,布满警惕。
在她面前是睡颜安详的容谨,周围是静寂无声的夜,木屋小院、花草树木,俱是祥和。
然而婉妍的双耳却是微微一动,如同伺机出动的豹子一般。
下一秒,婉妍已是催起轻功,几个起跳便立上了屋脊,刻意小心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搅了容谨难得的好眠。
再下一秒婉妍长剑挥去,洒下一抹凌厉的剑影。ωωω.χΙυΜЬ.Cǒm
婉妍自问自己收敛气息,速度奇快,原不该露了痕迹。
然而当她挥剑而下时,那人却轻轻松松就避开,像是早有准备。
婉妍接连再出几剑,也都被那人轻松躲过,仿佛他早就谙熟了婉妍剑法的路数。
而即便是在窄窄的屋脊上,那人却是步步稳健,转翻跃闪皆如在平地一般自如。
许多次那人都有机会一招擒住婉妍,也有机会夺下婉妍的剑,但那人都没有,只是耐心和婉妍周旋。
一时间,手握利剑的婉妍竟被手无寸铁之人牵制住,这让婉妍心中一惊。
虽然大陆中高手如林,婉妍一个年轻人远不能名列其中,但能赤手空拳地抵挡年轻一代中的顶尖佼佼者,还如此地轻松,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是何人,因何闯入凤麟洲?”
婉妍厉声发问,虽然心慌但是气势不输,手上的动作分毫不停。
那人不答。
刀光剑影之中,婉妍顾及不暇,也看不清那人具体的长相,只能看到那人身如玉树、一身玄衣、面如月皎。
就在婉妍的招式皆被拆,渐渐招架不住之时,只见一只以水龙为形的箭矢撕破长夜极速而来,直冲着那人的面部。
司水之龙者,天泽应龙。
这只箭来的毫无声息、毫无预兆,时刻戒备着的婉妍都完全没有注意,等到发现时已是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婉妍心中一惊,脑子还没动,手已经不自觉地伸出,想要把那人推开。
但那人却在箭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那一瞬,微微向后一倾,正好将箭让过而未伤分毫。
然而婉妍的手已经伸出,见他躲过后,竟鬼使神差地挥剑,趁那人不备的一瞬,将剑身横在了他的喉前。
一时间,方才的激烈打斗有如烟消云散,就只有静寂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时婉妍才发现,自己剑下之人,正是那日自己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是你!”
婉妍惊讶道,明明只见过一面,口气却是不由自主的熟稔。
面对婉妍的惊讶,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苦笑了一声,好似他从未想到婉妍会对他横剑相向一般。
与此同时,婉妍下意识地向下看了容谨一眼,只见容谨已经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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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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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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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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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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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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