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蘅笠看妍儿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命一样。琇書蛧
想来,他就是不要命了,也不会负了妍儿吧。”
管济恒的脚步慢了下来,大大咧咧的声音中,带着难得的低沉。
明明说的是看开看透的话,却说得毫不豁达、满是无奈,说得拿不起又放不下。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视她如命,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见他就红了眼睛,他又怎能、怎甘心就这么走,心碎了一地。
房间中,婉妍已经在卧榻上沉沉睡去,而蘅笠仍旧在宣奕身边换凉手巾为他退烧。
就这样一次一次,一盆水又一盆水之间,天色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蘅笠不知第多少次用凉水洗手巾时,明明背对着屋门的蘅笠,却突然感到屋门外,一个眼神落在自己的背上。
或许是因为那眼神过于沉重,亦或是因为蘅笠感觉到的,根本就不是眼神,而是一个微小,却对蘅笠来说过于突出的气息。
蘅笠正在洗手巾的手颤了一下,才回头去看。
这一回头,果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
婉妍已是绝色,可这双眼睛之秀美,是婉妍都不能及的。
虽然那双过于美丽的眼睛中,满是震怒。
门外之人被突然发现,却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任何的躲避,就只是定睛看了蘅笠半晌,忽而消失不见了。
只是这半晌的功夫,蘅笠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蘅笠在原地怔了一会,才把手巾折好搭在铜盆边,又向软榻看了一眼,确定婉妍已经睡熟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
这一步一步,皆是沉重。
该来的,总会来。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不论最终去面对、去承担的,是那个人,亦或是那个人的儿子,或是孙子,或是子子孙孙。
总之这账,总得有人还。
蘅笠出了屋门,果然看见院东侧的厢房,虽然没有点灯,门却微微掩着,露出一个门缝。
蘅笠走上台阶,将屋门推开一个刚好够自己进入的缝隙,侧身而入,又将门合上。
天已快黑透,没有点灯和生火的屋子,在渐沉的暮色与将尽的夕阳的纠葛之间,愈加空寂寥落。
“咚咚咚”
是蘅笠的脚步声,沉而慢。
三声之后,脚步声戛然而止。
是被迫而止。
此时,在蘅笠的脖颈儿间,多了一道红色的寒光。
而在蘅笠的身后,多了一个白衣的人。
突然被人挟持,蘅笠却没有分毫的慌张,甚至没有分毫的惊讶。
“晚辈参见绮罗前辈。”
蘅笠的声音清澈而恭敬,对身后之人问好。
然而身后之人却对问候置若罔闻,冷声道:“你是他的儿子。”
斩钉截铁,如此笃定。
一个柔和的女声,听起来已是到了为人母的年纪。
然而柔和的声线中,却没有分毫的慈祥温柔,就只有凉透了的恨,以及万劫不复的杀意。
“正是,晚辈净释伽阑,净释摩诃之长子。”
蘅笠冷静地回答,一点没打算伪装。
一听净释摩诃这个名字,身后之人的情绪明显激动了不少,握着剑的手指狠狠攥进了掌心,手中的剑又向里半拃,直直切入蘅笠的皮肤中。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在整个剑体之上,萦绕着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只是触碰到剑体,蘅笠就能感觉到一阵阵寒意侵入皮肤中、敲在骨头上。
不用看蘅笠都知道,这把剑正是十几年前,面对七大圣族、八大神族、外加望族无数的联合围剿时,伴着绮罗毒尊生生杀出一道血路、杀穿四个家族、杀得各大圣族、神族十几年休养生息都没缓过劲来的,那把闻名大陆的,十殿阎罗剑。
世人最惧怕的,就是沙华毒尊,其中也少不了对十殿阎罗剑的深深畏惧。
可能诞出沙华毒尊的曼珠神花一族,千百年来一直生活在整个大陆的视野之中,一有沙华降世,便立刻诛杀之于襁褓。
曼珠神花大约两百多年,才能降出一株沙华,又极少有沙华能够在全大陆的死盯之下,顺利活下来的。
因此,沙华毒尊不是世世代代都有,几百年都难出一位。
但是十殿阎罗剑不同。
在西北无人境中,那片比汪洋还广阔的沙漠之中,有一座亡生殿。
那里供奉中自初代沙华毒尊后,世世代代毒尊的灵位。
在那灵位旁,生生世世守护着的,就是由初代毒尊临死前,用自己的脊骨和全部血肉锻造的,十殿阎罗剑。
它陪着一代又一代的毒尊毁灭大陆,沾染的鲜血可以铺成一片汪洋。
它剑体上萦绕的血光永不暗淡,它在等待、它在召唤,它的主人。
而它之所以名叫十殿阎罗,是因为在古神话中,掌管人命生死的,是十位摩娑阎罗王,居于十座阎罗殿中。
当沙华毒尊握紧这把剑时,一人一剑,便是十殿阎王。
剑之所指,非死不可。剑之所过,血流成河。
十殿阎罗剑一直都存在于神话中,极少有人见过。
但蘅笠从大约十年前,就已经未卜先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十殿阎罗剑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或者刺入自己的心口。
不论执剑者,是净释摩诃的她,还是净释伽阑的她。
而此时站在蘅笠身后的,就是当年血洗大陆、已经死在一百零九世尊净释摩诃圣尊剑下的,那位臭名昭着的女魔头绮罗毒尊。
对于蘅笠明明是背对着自己,也没有看到自己全脸,就能知道自己是谁这件事,绮罗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说话声音更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认得这么痛快,想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孩子,虽然让净释一族断子绝孙,都不足以告慰那无数枉死的冤魂,都不足以弥补我所遭受劫难的万一,都不足以洗清净释摩诃的罪孽。
但是,不是你做的事情,本不该由你承担。
所以我今日杀你,也不为你是他的儿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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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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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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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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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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