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任沅桢那眼镜蛇一般的双眼。
哼,还想装,若真是纵情声色的风月楼中人,又怎么会这般小心又紧张。
就当任沅桢大步走来要检查之时,蘅笠那凌厉而又凛冽的声音,让任沅桢的脚步不得不停在了半空中。
“任大人,您就这般坏了我的好事,真有几分扫兴啊。”
蘅笠那清冷的声音,说出这般轻佻的话语,颇有几分矛盾的性感。
“任大人您可是不知道,为了让这位姑娘心甘情愿委身于我,我可是费劲了心机与口舌。
如今蘅某好事终于将成,竟被一向最是体贴人心的任大人截了胡、搅了局,这可不像是任大人的作风啊。”
蘅笠边说着,边微微偏了偏头,玉指轻轻绕着怀中人的耳边发,一双细长的眼稍稍眯起,漆黑的瞳孔愈加深邃,带着分明的不悦。
蘅笠棱角分明、向来冷峻的脸庞之上,竟带起了一抹戏谑而不恭的笑意。
此时,就连任沅桢这样一个刚直的男子,都觉得蘅笠这张脸,真是生的过分的好看与精致,明明妖孽,却又不知为何,自带几分藏不掉的清冷与矜贵。
任沅桢盯着蘅笠的脸,想要从其中分辨出不自然与尴尬来,却没有看出分毫,只好再次赔笑致歉道:琇書蛧
“实在不好意思蘅大人,今日任某太对不住您了!”
说罢,任沅桢又话锋一转,道:
“但是,这件事又事关朝廷与京都的安危,任某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得不斗胆请蘅大人委屈一下了。”
任沅桢话音刚落,蘅笠还开口说话,蘅笠怀中之人已水蛇腰轻摇,绣花鞋踮起,双臂像柔软的藤蔓一般,缠上了蘅笠的脖子,把小脸埋在蘅笠的脖颈儿间,娇声嗔怪道:
“哎呀蘅大人人家都说了这样不行,您偏要这样!
奴家原本是只卖艺的雅妓,现在这么多人看到我同大人亲热,人都以为奴家是那轻薄女子,以后人家再做雅妓都不能,蘅大人您可是把奴家害惨了!”
这声音又细又嗲,又甜又魅,一个字转三道弯,一句话下来百转千回,明明是嗔怒,却又像撒娇一般,把在场所有人都转得七荤八素、五迷三道,掉下的鸡皮疙瘩都可以盖房子了。
只有在任沅桢清醒的眼睛中,滑过一抹惊异的怀疑。
怎么可能,这声音,根本就不是宣婉妍的。
任沅桢心里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把戏真多。
“你别担心。”蘅笠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宠溺地安抚道:“这位任大人,可是当今朝堂之上首屈一指的能臣干将,办事干脆利索,用不了多久就会查明真相离开。
在此之前,任大人想必不会难为你一个柔弱女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对你的名声并无碍。”
少女一听,将蘅笠搂得更紧了,小脸又往蘅笠脖间埋了埋,挡了个完全。
“奴家听蘅大人的”
蘅笠反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向死盯着这边的任沅桢随口问道:“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任大人在馥香楼这天上人间中,都舍得抛下温香软玉,忙于公务啊?”
“哦,是这样的,任某刚才得了消息,说这馥香楼明为青楼,实际上是一个效忠于某朝廷重臣的谍报机构。
虽然任某也不太相信,这一群绝色姑娘怎么会是间谍。
但是这毕竟是天子脚下,皇城所在,还是小心点为好。
所以,今日馥香楼中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
说完任沅桢顿了一下,又强调道:“包括蘅大人的这位红颜知己,也请配合一下。”
蘅笠闻言,既没有放开少女,也没有拒绝,只是思索状地问道:“那任大人可是查出来什么了?您可有什么需要蘅某帮忙的事情?”
“暂时还没查出来什么可疑的人,但是发现这馥香楼内,可是密道纵横,看起来还真不只是一个青楼那么简单。”
任沅桢心中,对蘅笠今日异常反常的多管闲事很是怀疑,但仍是满面的温和,耐心而大方地分享情报道:“不过,据举报之人说,今日那位馥香楼的幕后操纵者会现身馥香楼,且目睹那人已经进入。
此时馥香楼的周围早已被封锁,若是那人真的在楼中,必是插翅难逃。
所以现在每个人都要接受检查。”
“哦?幕后操纵者竟是朝廷重臣?”蘅笠惊讶地反问一声,又淡淡笑道:“没想到我辈中人,居然有人能如此能耐,竟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下布下一张谍网。
我真是很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蘅笠虽是笑着,但声音凛冽到了极点,掩藏着几分怒意,显然是很为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而不悦。
要不是任沅桢就在背后,像一条眼镜蛇一样死死盯着自己,一听蘅笠这口气,婉妍都要禁不住抖上一抖了。
“是啊,真是很有本事了。”任沅桢弯着眼睛笑着附和,边说又边满满往前靠近了几步,彬彬有礼道:“既然蘅大人也很想知道这人的真面目,想必是会配合任某了。
那就请这位姑娘转脸让我们看看,到底是普通人,还是我们要找的人。”
任沅桢话音刚落,蘅笠就把怀中人又揽紧了些,笑容中牵起了一抹威胁,拒绝道:“那可不行啊任大人。
您方才也听见了,这位姑娘虽不得以寄身青楼,却也是洁身自好的琴女。
今日姑娘与蘅某言语相投,性情相匹,又耐不住蘅某的百般纠缠,方才起委身于蘅某之念。
您瞧瞧您带了这么多人,若是都瞧见这位姑娘是何人,恐怕不出一天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位姑娘是风尘中人了。
如今姑娘已有委身先例,若是人人都来相邀姑娘,其中不乏许多位高权重之人,那姑娘再无拒绝的立场,只能一步步沦落风尘,岂不是真的就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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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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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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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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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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