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面前的公主花容失色,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蘅笠却连分毫怜惜都没有,继续给姚锦重重一击,让她彻底死心。
只见蘅笠三指对天,一字一顿道:“圣尊在上,盼请钧鉴。蘅笠此生,便是孤苦终老,也绝不迎应龙族仲氏幺女为妻。
若有违背,则请圣尊降下天雷一道,赐我一死洗脱不幸。
蘅笠在此立誓,愿以终生践守誓言。”
此般心狠,宁愿去死,誓死不娶。
然而,哪怕是说出这般生死毒誓,蘅笠仍是一派面不改色,但声音中的笃定却让人确信,他是认真的。
姚锦公主闻言,霎时全身僵直,冻结在原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尖锐的话语就已经刺地一片红色爬满她的眼底,将点点热泪挤压而出,瞬间漫溢了眼眶。
姚锦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蘅笠的脸,涌出的泪水一次次模糊她的视线。
她实在不敢相信,到底是怎样的仇和厌恶,才会让蘅笠如此心如磐石。
姚锦公主的嘴唇颤栗着,过了好半天才终于艰难至极地,问出来一句:“蘅笠,你……你当真就如此恨我?”
看着眼前之人痛苦成这样,蘅笠却连丝毫的动容都没有,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目视前方,冷冷地答道:“是我以死立誓,断此情缘,与任何人无关,请公主以后不要再找宣婉妍的麻烦。”
心狠在很多时候,并不因为恨,而是因为对另一人痴迷的爱。
说完,蘅笠一刻也不想再多与她纠缠,抬步就要走。
才走出去一步,蘅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原本怔住的姚锦公主,已经满是灰烬的眼中,居然还能又爬出了一丝希冀。
“这次我说话很难听,但如若还有下次,那我有必要让公主了解一下,我做事也很难看。”
蘅笠的声音凛冽得寒人心,淡然的口气中隐藏着危险。而眼睛仍是目视着一旁,连余光都不肯给姚锦公主一抹。
这次说完,蘅笠再无留恋,抬腿就走,走得六亲不认,衣袂在冷风中肆意翻飞。
若无情,便潇洒。抽身而退,干干净净。
姚锦公主没有拦他,她再没有一个伸手拦他的理由,只能站在原地,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肺一寸寸绞在一起,一寸寸断裂开来。
姚锦公主按着心口,生怕心口滴出血来,可眼睛仍是看着蘅笠离去的方向,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怎么能那么让人心动,就是狠心拒绝,就是动怒,就是离开,都那么让人心动。
真的会有那种少年,就像是无底陷阱一样,看一眼就永远沦陷心甘情愿抛下所有的自尊。
姚锦至今仍旧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贵为一大帝国的公主,是世间上最高贵的少女之一。
可是面对蘅笠,她却拿不出丝毫的骄傲来。
蘅笠像是有魔力一样,轻而易举就让人沦为信徒,心甘情愿拜倒在他身旁,跪着捧上自己所有的信仰。
最离奇的是,这种信奉的感觉,它会上瘾。
姚锦公主捧着自己碎成灰的心,想到的居然还不是放弃,而是如何愈合自己的心。
心碎了,可以慢慢自己补。
如果放弃了,和一生挚爱就此再无希望,那就是让她死,还要一颗心有什么用呢?
“我要去找父皇……要父皇赐婚……!”姚锦捂着心口,突然自言自语道,死灰的眼中透亮出一丝光亮来,声音中是她所剩无几的,所有希望。
而此时此刻的皇上,正端坐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神色严肃地阅读着手上的奏章。
皇上每多看一行,眉头就更深锁几分。
诺大的金銮殿中,就只有婉妍跪在下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上终于是把那封厚厚的奏章看完了。
按照婉妍的预想,皇上会猛地把奏章砸下来,雷霆震怒一顿吼。
然而皇上没有,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无力地垂到了桌上,一句话都没说。
婉妍也安安静静跪在下面,默不作声。
龙桌上的奏章,封面写着几个大字:人命关天,奏请陛下翻案。
而在奏章的最后一段,如下写道:据以上验尸笔录可知,蔡举人并非死于中毒,而死于心梗。
经锦衣卫再赴禹杭多方走访调查,并审问蔡举人之子后,方知其子因遗产继承问题,曾与蔡举人多番起争执,并在蔡举人身亡当日对蔡举人多番恶语威逼,甚至侮辱咒骂其父。
蔡举人本就患有心疾,又急火攻心,心疾突发,登时一命归西。
蔡举人之子恐其弑父罪名传出,遂下毒于其父口中,并其后母端阳送来之汤碗中,以伪造其后母下毒杀夫之假象。
而后蔡举人之子以巨资贿赂杭县县令与余杭知府,诱使其将所有罪责推于其后母端阳。
于是,不论是杭县县令,亦或禹杭知府,都从未赴实地取证,验尸之人也根本不具仵作资格,并对端阳严刑拷打,迫使其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又因一良民许正闻曾开罪于杭县县令,并与端阳在儿时有旧情,故杭县县令趁此机会,陷害许正闻与端阳有奸情并同谋杀夫。
于是就因那金银之物和一己私仇,堂堂地方官竟草菅人命,贪赃枉法,至两条人命于不顾。琇書蛧
禹杭地方官员的如此行径,就是至百姓于不顾,就是至国法于不顾,就是至陛下皇威于不顾!
请陛下明察!
皇上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又沉默了不知多久,皇上突然开口问道:“依小宣卿所见,此案当如何翻案?”
婉妍一听,便已明白皇上心中的顾虑。
若是此时翻案,那便是要在任党的大本营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盘根错节端开整个任家之前,再停不了手。
那将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而且困难重重。
可若是此时不翻案,那就等于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无辜枉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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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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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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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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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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