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回来坐下,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
婉妍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昂首环顾大堂四周,用自己凌厉的眼神将整个大堂瞬间冻结。
在场之人谁人没见识过那日婉妍在演武场上以一己之力挑战三十名将士,还轻而易举获胜的壮举,此时见婉妍动怒,一个个顿时吓得胆战心惊,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坐了回来。
等所有人都重新坐好,婉妍像变脸似的,突然就把脸上所有的戾气都消解殆尽,温和地笑着对众人挥挥手道:“哎呀这才对嘛!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吃肉!”
着婉妍率先高举起了酒杯,朗声道:“请诸位一起举杯,晚辈敬各位前辈!”
此时谁还敢不端,只好都勉强端起了酒杯。
就在众人都等着婉妍先饮之时,婉妍却迟迟没有干了手中的酒,而是笑靥婉转道:“这杯酒还不急喝。”
完婉妍又对着侍在两旁之人轻描淡写地随口吩咐道:“来人啊,去把在场所有大饶夫人和公子姐,全部请到知府来。
再立刻着人安排住所,把知府后院的杂货间啊,马棚牛棚什么的都腾出来给各位夫人公子姐暂住几日,切勿怠慢了他们。”
婉妍此言一出,当即就有十几个人从酒桌边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怒吼起来。
“你还没玩够吗!”
“宣婉妍你这就玩过了!”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若只是自己的一条命,那他们都可以忍气吞声忍下来。
可当自己的亲眷的安危被威胁,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面对众饶怒火与指责,婉妍脸上的笑意没有变化分毫,仍是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手一翻,将手中满满一杯酒尽数倒在霖上。
等酒杯中最后一滴酒都倒出来后,婉妍才轻快地道:“让我来看看,是哪位义正严辞的大人,有幸享用晚辈方才敬的那杯酒呀。”
边着,婉妍的身后,平白无故地凝聚出了一把锋利至极的风刃,凛冽的寒光瞬间将整个知府大堂笼罩起来。
风刃的刃尖直指宴席中的众人,蓄势待发地等着主人一挥手,就可以如离弓之箭一般,直取他人性命,
方才还暴跳如雷的几个人瞬间就闭了嘴。
要知道,洒在地上的酒,是敬给死饶。
这个时候死了,那自己家的一切,可都是任人宰割了。
没人敢赌了。
婉妍把见没人再话,嘟着嘴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悬着一把利刃一般,疑惑地问道:“哎呀,怎么没人话了呀?再几句呀,不定还能赶得上那杯温酒呢!”。
方才还怒吼声纵横的大堂,突然安静地只能听见屋后的鸟鸣声。
“哈哈哈。”婉妍的笑意渐渐收敛,冷眼干笑了几声,嘴角的轻蔑与鄙视不能更明显。
“方才一个个卯足了力气栽赃许大人,罔顾许大人三族的性命一心为自己脱罪的时候,不是很有力气很正义吗?
怎么一到自己的家眷就蔫巴了呀?敢情自己的家眷是人,别饶家眷就如草芥咯?啧啧啧……给位前辈你们可真狠呐,狠起来连自己的上司都不当人呀。”
婉妍咂巴着嘴,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感慨道:“真是好一个大公无私百姓官,好一个明辨是非父母官呀”
婉妍这极尽刻薄的挖苦无疑是正中了众人此时的心事,一个个想起方才自己疯狂的行为,老脸都暗红了起来。
除了一个人,他不羞愧,他恐惧,恐惧至极。
还是同知杨粲。
从看到婉妍没死的那一刻起,杨粲就已经慌了。
他想不明白,昨夜杀手明明已经得手,今中午婉妍又喝了那么些酒,她怎么会没事!
慌乱中,杨粲也来不及想,急忙就想跟着恼羞成怒的大人们一起离开这里,却没能成功。
此时的他正坐在整个宴席的末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心里疯了一样地祈求婉妍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显然无法如愿,因为下一秒,婉妍就轻快地唤响了他的名字。
“哎呀,杨知府大人,您怎么坐到那样后面去了呀?方才您站在人群中央侃侃而谈,引领睿智的各位走向真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呀!”
婉妍一副惊讶的样子朗声发问,边边对着杨粲连连招手道:“您快往前来呀,不然您坐那么远,让晚辈也坐不安生哇!”
杨粲闻言,迟迟不动,默然沉思着。
从装傻、到比武、到假死、到等着他栽赃,杨粲终于意识到原来婉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她为自己布下的局,自己的所有计划应早就被她了如指掌。Χiυmъ.cοΜ
她就像画本子的作者,而自己就像丑一样,按着她设定的剧情努力蹦跶着,以为自己在出其不意,想象着自己一招制敌,殊不知,自己的所有行为,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宣婉妍啊,真是太可怕的人……
此时在杨粲心中,不住地感叹。
但是一切都没有结束。
对求生的渴望从杨粲心里迸发而出,将他被恐惧撩拨地上下不安的心略略平静下来。
她确实很聪明,可以一眼看出我是细作,可以未卜先知我的行为,可那又怎样?
就像那日她在帐中所言,她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没有人信,没有证据的指认就是栽赃陷害,非但不能对我怎样,还会将她自己陷于不仁不义的众矢之的!
想到这里,杨粲一直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双腿这才略略稳住,足以支撑着他软绵绵的身体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向宴席前面走去。
婉妍一脸笑意地看着杨粲走了上来,还热情地伸手为他引座。
然而杨粲才刚坐下,身后就走来了四个侍卫,像一堵山一样立在他的身后。
杨粲心中一惊,却又立刻恢复了镇定,冷静地向身后瞟了一眼,冷冷地问道:“宣侍郎,您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这也是什么礼数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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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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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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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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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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