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笠正潇洒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吹着茶杯中的茶叶,淡然又专注的眼神落在了茶碗中。
我看大人做什么呢……大人才不会管这等闲事呢。
婉妍的心凉了半截,再转头时,已带上了从容得体的笑容。
“公子客气了,区区一枝花而已,不必如此破费的。”
白衣公子把婉妍的失落尽收眼底,却丝毫没有在意,柔声说道:“客气的是姑娘。区区小簪,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说到这里,公子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公子请讲。”婉妍大方地直视着公子的双眼。
“在下感念姑娘赠花之谊,想亲手将这根簪子为姑娘戴上。奈何在下身有残疾,实在无法起身为之。”
说到这里白衣公子的温和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真诚而明亮。
“不知可否烦请姑娘屈尊降身,容在下为你戴上?”
“不妥!”
婉妍还没回话,身后的蘅笠和蓝玉竟异口同声地立刻说道。
蘅笠自知失言,轻咳一声靠回了凳子上,蓝玉见状便笑着开了口:“公子能以金簪相送,已是我妹妹的福分,又怎好意思劳公子亲手为她戴上呢?”
白衣公子的眼神轻轻抬起看向蓝玉,淡淡笑着致意,没有开口,目光又转回了婉妍脸上,再一次问道:“可以吗?”
公子的口吻又诚挚了不少,请求之中还带着些许落寞,让婉妍就是石头心也不忍再拒绝了。
“那就麻烦公子了。”
婉妍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走到了轮椅前,轻轻提起裙摆,倏尔俯身,一条腿后移,单膝蹲在公子的脚边,微微低下了头。
沉木轮椅上,玉人玉度;公子纤手旁,娇女娇颜。
美人成双,一任桂花十里香,风过惜流芳。
公子看着突然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女孩,眼神微颤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常色。
公子拿起簪子,轻轻插进婉妍的发髻中,又调整了一番,偏着头端详,笑靥温柔。
“幸而此簪倒也不算亵渎了姑娘绝色。”
“多谢公子。”婉妍轻声道谢,垂下了眼眸避开了公子的眼神。
婉妍正要起身时,公子突然从袖口抽出了一条白色的缎绢,轻轻拂过了婉妍的嘴角。
婉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嘴角还带着糕点渣,顿时窘极了,立刻跳了起来,拿手背疯狂擦拭嘴角。
“多……多谢公子!”
“客气。”公子柔声笑着,将绢子又收回了袖口,完全忽视了身后韶郁震惊的神色。
明明是给别人擦过嘴的绢子,公子他怎么会又收回来……?公子他的洁癖……xǐυmь.℃òm
蘅笠冷眼看着这温馨又甜美的画面,心中的不悦再无法克制,上前一把拉住婉妍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压着怒火说道:“既然公子的心意已经表达完了,那我们就回家了。”
还没等公子说话,大会的司仪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拦住了他。
“不行啊公子,按照簪花大会的规矩,妍儿姑娘还要和容公子共同游湖一圈呢。”
这好不容易有了一对又要走,可把司仪急坏了。
“规矩?”蘅笠冷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冷如冰霜,“今年就取消了。”
“这怎么能行……?”司仪心里着急,但被蘅笠的气场压得不敢造次,只得眼巴巴地向婉妍看去。
虽然这位公子确实仪表堂堂,见之忘俗,但对美男婉妍也只是想过过眼瘾,实在不想再让这个故事继续下去了,便笑道:“不如今年就免了吧,也免得公子受颠簸劳顿之苦。”
说着婉妍便向公子看去征求意见。
“好啊。”公子一眼看穿了婉妍的为难,善解人意地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姑娘体恤。”
婉妍对公子感激地笑笑,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突然又响起了那个温润至极的声音。
“姑娘。”
“嗯?”婉妍回过头来。
白衣公子一如第一面相见一般,温润得干净,干净得纯粹。
“初次相见便令姑娘多有委屈,实乃在下之过,但还是想冒昧请教姑娘芳名。”
婉妍微微欠身行礼。
“妍儿见过公子。”
你才不是妍儿,你明明是宣婉妍啊。
公子淡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拆穿她。
“在下容谨,后会有期。”
婉妍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容谨看着婉妍的背影跟着蘅笠一点点远去,嘴角的笑意愈浓,眼中掠过一丝波动。
宣婉妍,我记住了。
“宣侍郎眼光果然独到,这朵花真是送得其所啊。”
边往外走,蘅笠边冷冷说道。
婉妍也没想到自己简单的举动会引来这么多故事,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后脑勺。
“这……我真是没想到嘛……”
“你还……”
“蘅公子!”
还没等蘅笠说完,一个尖利的声音就在两人身后乍响。
一回头,婉妍看到了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陌生女孩。
这女孩生得白净,但清秀的面容也无法掩盖她满脸的骄横。
女孩三步两步走到二人面前,朝着蘅笠摊开了手,气冲冲地命令道:“把你的簪子给我,再告诉我你的全名。”
哦呦……一旁完全被忽视掉的婉妍心中惊叹一声,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好刚猛的女子!好动听的话语!
蘅笠倏尔抬眼,冷冷看向女孩。
要放在平时,蘅笠还会耐着仅有的一丝耐心维持下绅士对小姐的礼貌。但今日实在不巧,一位欠打的绅士对他的小姐太过礼貌,把他所有的耐心都焚烧殆尽了。
蘅笠冷冷瞟了一眼女孩,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凝固了的厌恶。
“走了。”蘅笠对婉妍说道,说完转身就要走。
“喂!”女孩在身后喊道:“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蘅笠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往前走着。
“我是蜀州首富、天权皇商奎建宁的独女!你敢这么对我!?”
啧啧啧,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啊,这是什么奎建宁的独女,您是女版淳于涟吧……婉妍心里暗想着,突然灵光乍现。
等等!奎建宁的独女?!奎眠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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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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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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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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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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