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拉德沉重的喘息并颤抖,他的视线忽明忽暗,耳道里的声音变成了一种遥远的回响。
他用一只手抓住了伤口大,但即使他先进的拉瑞曼细胞也无法止住从撕裂身体中流出的血,这时他感觉到胳膊下面的手,正帮助他站起来。xǐυmь.℃òm
而动力甲中的伺服器则在痛苦的抱怨。
救他的是索什扬,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但现在这个强壮的新兵已经虚弱得连爆弹枪都快握不住了,搀扶起阿穆拉德的过程中,他都差点摔倒。
“头……头盔。”
阿穆拉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索什扬的头盔,虽然不明白战团长的意思,但索什扬还是憋气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当看到索什扬已经是满脸的灰色脉络后,阿穆拉德瞪大了眼睛,震惊而又恐惧。
“不……还不是时候,还太早了。”
随后他示意索什扬将头盔戴上,然后捂着肚子慢慢朝一个靠着折断柱子上的星际战士走去,索什扬也看到了他,立刻认出了那时战团的智库馆长海拉尔希。
但他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此时,各处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活着的星际战士越来越少了,升到高空的星神已经将整个世界引擎撕碎大半,只剩下主体部分还在艰难维持,而远方那些“繁星”则在逼近。
“海拉尔希,海拉尔希。”
伴随着阿穆拉德嘶哑的呼唤,靠着柱子一动不动的智库馆长,手指猛地抽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脑袋慢慢转了过来。
“阿穆拉德。”
索什扬走近之后,才发现智库馆长的胸膛被烧蚀出了一个大洞,两颗破碎的心脏就挂在里面,已经停止了跳动。
那么原则上来说,他确实应该已经是具尸体了。
“你……找到他了。”
海拉尔希站了起来,以一种僵硬而缓慢的姿态。
“是的,你可以准备了。”
“好。”
说完,海拉尔希手中闪烁着多出了一根短柄权杖,权杖的尖端是振翅的双头鹰。
索什扬在此过程中始终一头雾水,他看向自己的战团长,不知道头盔后是怎样一副表情。
于是他开口问道:
“战团长,我们不是应该继续战斗吗。”
“是的,我们得继续战斗,但是你的战斗结束了。”
“什么?”
索什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结束?”
“是的,你有新的任务,索什扬·阿里克谢。”
阿穆拉德说着,艰难的抬手将自己身后的铁光环摘下,然后挂到索什扬的动力背包上。
“你将是下一任战团长。”
索什扬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回到黑曜石要塞,找到赛德修士——”
阿穆拉德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头盔的格栅处喷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将整个脖子和胸口都染红了,同时他腹部的伤口还在持续的流血,但量越来越少……
并非是血止住了,而是他的血即将流干了。
“战团长,我会跟你们战斗到死!我会和所有战斗兄弟一起埋葬于此!”
终于,索什扬憋出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
但阿穆拉德却只是摇摇头,从动力甲背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棱形的红宝石一样的东西,那上面还流淌着墨绿色的幽光。
“这是红护符,你一定要拿好,我们所有人的牺牲,就只是为了它!”
将被称为红护符的东西塞进索什扬手中后,阿穆拉德看向浑身萦绕着光晕的海拉尔希。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目光,海拉尔希的头盔中飘出一个阴冷的低语。
“那边也准备好了……”
这个声音让索什扬怀疑动力甲里的,到底是不是战团的智库馆长,因为他记得那对方应该有一个清爽的嗓子。
“海拉尔希已经陨落了。”
阿穆拉德回答了索什扬的疑问。
“但是为了最后的任务,他用禁忌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暂时束缚在尸体上,但这维持不了多久。”
黑暗巫术——这四个字立刻跃入索什扬的脑海。
这种亵渎的巫术是被严厉禁止的,即便是阿斯塔特智库,也不能涉足其中。
也许是觉察到索什扬紊乱的呼吸,阿穆拉德叹息一声,说道:
“为了某个崇高的目的,有时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原则的事,这或许可以用权宜来解释,但阿列克谢你要记住,使用和共谋是有界线的,千万不要越过那条线。”
然后他启动了索什扬背包上的储藏空间,让对方把红护符塞进去。
“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有这个东西,回到黑曜石要塞,找到赛德修士,他会告诉你一切!”
巨大的颤抖透过靴底传来,火光和爆炸此起彼伏,那是远方的舰队开始摧毁世界引擎的信号。
“我要打开通道了……”
听到这阴冷的低语,索什扬猛地回过身,同一时间,海拉尔希手中的权杖如响鞭一般落下。
现实的面纱,被撕开了一角。
权杖同时斩过现实与虚幻,若用凡人的眼睛去看,那真空中什么也不存在。
然而切口是真实的,索什扬能够感觉到另一种遥远的存在,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情感被杂糅成了某种实体,在发出饥渴的喧嚣。
就在索什扬被这怪异所震慑时,他背后的阿穆拉德突然猛地将他往前一推。
霎时间,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想要移动,但却如同坠入深海一般四肢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甚至每个器官都能感觉到压迫。
他想要张嘴说话,然而回应他的是难以形容的模糊嚎叫。
有形的黑暗黏着他,缠绕住他的脖子,手腕,关节,直到灰色的脉络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随后,他听到的喋喋不休的咒骂和嘲弄,还有痛苦的嘶吼,那如有实质的黑暗迅速的远离了他。
他的视线恢复了,所见仅有被撕扯的星云翻卷搅动,小行星相互冲轧,释放出白色,紫色,以及一千种红色。
他甚至以为自己被抛入了虚空中,然而一切都化为了缤纷的流彩,愤怒,喜悦,痛苦……诸多情绪的洪流将他卷入其中,让他的心智受到极大冲击,若非他足够坚毅,早已失去理性。
但这绝不能维持太久。
就在他咬牙忍耐之时,一切都重新归于寂静。
他站在一片沙滩上,脚下是温暖的细沙,海浪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脚踝。
一个陌生的女人,向他张开怀抱。
她……
是谁?
索什扬因为这场景而困惑,但至少那种折磨离他远去了,直到——
“他出来了!”
一手覆有钢铁的手抓住他的肩甲,将他重重拖倒在地。
索什扬的头盔撞在地上,目镜碎裂成几块,然后他的头盔被摘下,使得他能够大口大口的呼吸那沉闷的循环空气。
他双手撑住地板,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却是极限战士战团七连长,文尼提留斯那铁青的脸。
“你就是索什扬·阿列克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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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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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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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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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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