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保持着张着嘴的造型,一动不动。
穗子看向于敬亭,那眼神仿佛再问,这啥情况?
于敬亭伸手在王翠花眼前划拉两下,王翠花径直地向后倒,晕了。
于敬亭手疾眼快,扶住他娘,轻轻地放在床上。
“我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穗子有些自责,都怪她,给婆婆吓晕了。
王卉在边上听得瞠目结舌。
“穗子,你没看错?”
这跌宕起伏的发展,给王卉这个旁观者都听懵了。
且不说绑架、被救这些小概率事件在正常人身上发生的几率是多少。
就说死了十年的公公,突然复活了,还刚好把自家儿媳妇救了——王卉记得,上次她看这么刺激的故事,还是聊斋志异。
“我不可能看错的,我婆婆隔几天就要看我公公的素描,我怎么可能看错?”
王翠花哼唧一声醒来,刚好听到穗子这句。
“穗子,你看见的死鬼,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褂子?头发就跟铁根这么短?”
穗子点头,婆婆怎么知道?
“是他!我就知道是他!我没看错!”王翠花喜极而泣。
她之前透过玻璃,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个像他的身影,她还喊了出来。
只可惜,与她擦肩而过了。
没想到,四哥竟然从医院离开后去了招待所,还救下了自家儿媳妇!
王翠花是笑了哭,哭了笑。
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就知道他没死,没死......”
“对不起娘,我没留下爹,但是我把咱家的情况喊给他了,也告诉他我的工作单位,可是......”
穗子看婆婆这么激动,心里更加愧疚了。
只恨自己没用。
她当时被捆着,没办法追出去,跟公公失之交臂。
“娘,我觉得公公的记忆出了问题,他不记得自己叫于水生,也不记得你们了。”
“怕是从山上摔下去时,把脑袋摔傻了。”于敬亭接茬,顺便把吃饱的儿子抱过来,换闺女过去吃。
他抱起儿子轻轻拍,小胖子吃饱后表情舒坦了,被老爸拍得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睡了。
“记不得也没事,人活着就好。”王翠花现在别无所求,只盼着能近距离看他一眼。
王卉作为外来者,听穗子说这段也觉得很感人,可她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不记得自己是谁,又跟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他万一在外面有家......”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翠花抹眼泪的手一僵。
这个问题,穗子和于敬亭也提过一嘴。
只是那时王翠花没亲眼见着于水生,只盼着人活着,后续再想。
现在亲眼见着了,知道他真的没死,再想这个问题,竟没了先前的洒脱。
王卉见状,懊恼地拍了自己嘴一下。
“你看我这张破嘴,说这个干嘛!”
“活着就行......”王翠花蔫巴巴地说道。
谷</span>“管他外面有没有家,回来了就得给我娘个说法,特么敢在外面跟别的女的鬼混,管他记不记得,揍了再说。”
于敬亭一贯帮亲不帮理。
这件事,他无条件站在母亲这边。
“也别那么悲观,先找到公公,后续的事儿,咱们见机行事。”穗子打圆场。
现在大家的猜测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具体还要等于水生找到了,再商量着未来怎么办。
王翠花的视线挪到隔壁床。
姣姣躺在上面,沉沉的睡着。
这丫头担心穗子,守了半宿,看到穗子回来了,心踏实了才睡着,小脸上的泪痕都没干。
想着闺女生下来都没看一眼爹长啥样,王翠花悲从心中起。琇書蛧
“穗子说的对,先把人找着,甭管他记不记得咱们,得让他看一眼姣姣,也得让姣姣看看他......”
得让他于水生知道,她王翠花对得起他,他的俩孩子她给养大了,都长成了有出息的娃。
这一宿没人睡好,于敬亭搂着受了惊吓的穗子轻轻拍,王翠花失眠到天亮。
天亮后,廖勇过来了,要给穗子做笔录。
樊皋这会酒醒了,在局子里闹腾,说他根本不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甚至推脱他只是喝多了,耍酒疯。
但是喝多了这种推脱,显然是一毛钱卵用都没有的。
喝不喝酒,都得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
警方不吃这一套,樊皋又换了个思路,说穗子是他亲生闺女,捆自己闺女总不犯法吧?
甚至还搬出他之前送穗子家电和钢琴的事儿,认为穗子是默认他是她父亲的,否则干嘛要收东西?
廖勇过来调查,穗子大大方方地否认了。
“我户口本上的爹可不是他,他姓名樊,我姓陈,怎么可能是亲戚?至于说我收他大额礼了——那是因为他欠我妈钱。”
穗子早就跟于敬亭想好了对策,料到樊皋这臭不要脸的会使这招。
“有什么证据吗?”廖勇问。
“可以打电话给我妈确定啊,你想啊,他要是不欠钱,怎么可能送这些东西给我?如果谁都能随便跑过来自称我爹,那这世界不乱套了?”
尽管穗子说的听起来有点牵强,但对比樊皋的说辞,还是穗子更靠谱。
警方为了弄清事实,又通过电话联系了京城的陈丽君,陈丽君说法跟穗子一样。
樊皋还想狡辩说自己是亲爹,但穗子这边甩出了决定性的证据。
穗子的血型是0型,陈丽君和樊皋都是ab。
根据遗传规律,ab和ab是绝对生不出o型的孩子。
在强大的科学面前,一切的狡辩都是苍白的。
樊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乖乖对其绑架穗子复仇的行为供认不讳。
王翠花出院了,于敬亭开着拖拉机接她回家。
分给他的房子还没装好,一家人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本来出院是挺开心的事儿,可是因为惦记着于水生,王翠花蔫巴巴的没精神。
于敬亭一路都在想方设法逗他娘开心点,快到家了,就见着穗子推着小车领着姣姣站在门口,一脸苦相。
于敬亭觉得穗子的表情挺新奇,这小娘们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和善脸,今儿怎么这表情?
“娘,你瞅我媳妇,像不像个大苦瓜?咦?!”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穗子身后,眼睛骤然变大,嗓门瞬间提高:
“氧化钙的,这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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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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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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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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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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