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的琢磨,问题就出在“四爷”这个称呼上。
“我爹在家行四,这不奇怪,姣姣是我爹走那年出生的,她们能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咱屯里人只会叫我爹四哥、四大爷、四叔,可不会叫四爷啊,至于这边的邻居,谁也不知道我爹在外面干什么。”
大家只当他去外面当了很多年的苦力,并不知道他在外面曾经呼风唤雨,叱咤一方。
“现在知道我爹身份的,除了我们自己人,也只会是杨金环和沈凉吟这对姨甥了。真要是我说的这些话,我只会说我公公如何如何,绝对不可能说四爷如何如何。”
最后一句,也算是穗子自证清白了。
她知道公婆都信任她,可话还是要说明白,人心是世上最难维护的,真有了怀疑的种子,就回不到从前了。
于敬亭眼眸暗了暗,读到了她的没安全感,伸手握住她的手。
王翠花缓和地看着穗子,埋怨道:
“你看这孩子,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不是你说的。”
心里多了几分疼惜。
陈丽君之前衡量利弊,把穗子一个人丢在了村里,虽然现在已经搞清楚了真相,可穗子的心里还留着那时的阴影,想着被遗弃过,对现在的家庭倍感珍惜,总是小心翼翼的。
“杨金环可真是够恶毒的,竟然散播这种谣言,咱家要是真信了她的鬼话,这家不得散了?”
王翠花的话让于水生脸更黑了几分。
“散个×巴!这家还轮不到她这种外来狗汪汪,明儿我就给她胳膊卸了,丢回边境去。”
“暂时还不行。”
穗子开口制止公公的一腔怒火。
“我和敬亭正打算对沈凉吟发起反击,咱们不能让她们发现咱们已经知道了,就让她们当一回‘大聪明’,还得制造一个她们计谋得逞的假象。”
“有气不发,憋得难受。”王翠花现在就想去隔壁干架。
“小不忍乱大谋,我们只要暂时忍一下,就能反手将她们一军。”
“那要忍多久?”王翠花问。
“不用太久的,只要等到女排打到决赛当天......”
穗子掐指一算,嗯,那天真是个好日子。
女排能夺冠,月娥能领证,而她和于敬亭那天,能捉贼。
计划是敲下来了,戏还是要演下去。
吴母一通挑拨后,把耳朵贴在墙上,也没听到一点动静。
正寻思老于家为啥这么能沉得住气呢,隔壁总算是有吵吵声传来。
王翠花骂街的声最大,于水生代入不了情绪,实在是骂不出来,只能在媳妇的压迫下,想了想最近看的电视剧,把情绪带入到被反派坑了的大好人身上,勉强能喊两嗓子。
也只有两嗓子,不能再多了。
穗子的眼泪说来就来,这都是本色出演,她心里默想着亲爹死的太惨了,出门就让老母猪拱到河沟里淹死了,悲从心起,共情说来就来,泪如雨下。
于敬亭也不能闲着,拿着啤酒瓶子咣咣砸,制造音效。
姣姣和俩孩子都被提前告知,家里彩排舞台剧,以后要在厂里联欢会演,所以也不害怕,坐在床上拍手给长辈们加油。
一时间,老于家群魔乱舞,穗子一边哭一边琢磨,要来点嗨曲加个彩灯,整得跟吃药吃多了的蹦迪现场似的。
这么大的动静,让隔壁的吴家娘俩欢喜不已,吴刚当下就穿上外套,骑着自行车出门。
穗子一边扯嗓子嗷,一边往外看,看到吴刚出门了,忙推推正在砸酒瓶子的于敬亭。
谷軃</span>“他出去了,快,跟着去看看,从后门跳出去抄近路,他肯定是要去沈家!”
王翠花骂得差不多了,擦了把汗。
“差不多了吧?”
无实物骂街,难度还是有一点点的,主要是穗子要求真情实感,不能让人听着跟念课文似的。
王翠花只能骂一句,心里念一句老于家那些极品亲戚的名字。
念完了于老太、于大爷、于二大爷、于大姑、她自己亲哥等一系列人名后,王翠花实在是不知道再骂谁了。
继续骂,她只能从头重复一遍,太累了。
穗子看看钟,闹腾了快半小时,可以收了。
随着穗子收工的信号发出来,全家都瘫了。
补水的补水,扫地的扫地,对幸福人家来说,吵架这种相对陌生的事儿,演起来是真挺累的。
隔天穗子刚进学校,都没来得及踏入办公室,就被王萌萌拦住了。
“主任,你今儿怎么还来上班啊?”
“不是休息日,不上班做什么?”
王萌萌捂着嘴,笑意都藏不住了。wWW.ΧìǔΜЬ.CǒΜ
穗子看她这样觉得奇怪。这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吃了什么假药了?脑子没坏?
“你没事吧?”
“我又没结婚,我能有啥事儿啊,倒是你。”王萌萌突然伸手握住穗子的手,拍了两下。
整得跟领导慰问似的。
“主任啊,你家的事儿,都传遍了。你被你婆婆打了,太惨了,我还以为你要请几天假呢——哎,要不我替你给妇联打电话吧?”
王萌萌就差把幸灾乐祸刻脑门上了。
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在班上涂口红都选了个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就觉得过去受穗子的气,全都在这一刻出了。
穗子听她说完,眼眸暗了暗,看王萌萌的眼神了也多了丝玩味。
“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的事的?”
“就今儿早啊,哎呀,你可别多想,你家的事儿早就在这一片传开了,我早上买油条的时候听到你们邻居说的。”
哦,那就可以排除是吴家同伙的嫌疑了。
穗子杀气收敛。
长久以来,她一直没有动王萌萌,任凭她上蹿下跳的,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王萌萌没触碰到穗子的核心利益。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王萌萌继续不知死活,一双眼从上到下把穗子看了个遍,试图在穗子身上找到伤口。
“外面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呀?”穗子饶有兴致地问。
“说你在外面说你婆婆坏话,让你婆婆知道了,然后就把你扒光了,捆树上,吊起来打——”
“等会,逻辑是有问题的,都捆树上了,还怎么吊?”
所以,谣言什么的,就是这么传下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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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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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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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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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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