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东西的手重重抖了一下,云天骄面上喜怒不辨:“靖瑶公主?”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云天骄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
“是的,现在人已经在宫门外了。”
云国宫门层层叠叠依次打开,走在最前面的白浩轩单手持节,靖瑶公主亦是一身华贵宫装,云鬓花颜金步摇,说的便是此时的雪晴了。
及到正殿外,只见帝后二人早已立于高台之上,率领满朝大臣驻足等候。苏雪晴抬起头便瞧见那一对璧人,脸上挂上了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
见雪晴在台阶下站定,盈容皇后缓步走了下来,走上前拉起雪晴的手,面含笑意,亲切地说道:“陛下一直挂念着公主,倒让我也心生向往。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雪晴见盈容举止,的确不负母仪天下四字,心中也不免赞叹,笑道:“靖瑶便是从小被表哥惯坏的,都不讲规矩了。没有赶上你们大婚,却还是忍不住贸然前来。”
“近几日我正愁着张罗七夕佳节,公主一来,蓬荜生辉。”盈容一边说,主客二人一边携手上了台阶。
雪晴就这样面含笑意,大大方方站到了云天骄的面前。她与盈容二人站在一处,便是各有千秋的风情,只见雪晴面上略施粉黛,与盈容的雍容华贵比起来,便多了三分清丽脱俗。
云天骄周身还是有着俾睨天下的强大气场,让人不敢直视。只见盈容极为得体地站到了云天骄旁边,雪晴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宣国公主靖瑶,拜见云国帝后。”
盈容翩然还礼,云天骄扶起雪晴,寒暄道:“表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多年不见。”雪晴面上的笑容依然和煦,只是那眼神中的失望和冷漠,只有云天骄能读得出来。他心中一沉,暗暗咬了咬牙关。
朝堂之上,免不得是一些寒暄客套之语,待到冠冕堂皇的场面都应付了过去,帝后二人方才领了雪晴到后宫来:“说起来,姝儿来云国的时日也已经很久了,怎么今日不见她?”
“姝儿也是今日刚知道你来了,这不是怕你要把她领回宣国去,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了。”盈容与雪晴携手走在云天骄身后,一边赏景一边聊着家常。
“姝儿自是父皇和表哥惯坏了,儿时便不服我管教,如今到了及笄之年,更是管不住了。女大不中留,若是云国有合适的,倒是要请表嫂多多费心。”
这湖边景色很美,视野也好,云天骄便站定下来,略带试探地提到:“姝儿有什么着急的,倒是你,逼得舅舅都广发皇榜,天下招亲了。”
“从前在羲国,我只听说宣国靖瑶公主才情卓著,治国有方,今日一见,才知靖瑶公主的身段模样,姿容气质,怕是天下堪堪能与公主相配的男子也是屈指可数的。”盈容这夸赞之语倒是出自真心。
对于云天骄从前对靖瑶公主的感情,盈容入宫这些时日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见了靖瑶本人,她非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更加理解,试问如雪晴这样的女子,若是自己是个男儿身怕都要动心了。于是,她心里便更加释然,反而觉得与雪晴十分投缘。
“老头儿的皇榜既然发了出来,我不日也便要启程回去的。”雪晴一惯称呼父皇为老头儿,便是当着云天骄夫妇的面前,此时又是私下内宫之中,雪晴倒也没得什么避讳。
盈容讶异地问道,“刚来如何又要启程回去?”言语中满是不舍。
云天骄与雪晴四目交汇,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话便不需要当着盈容的面宣之于口。云天骄倒是果断,轻巧地说道:“在外面飘得久了,早日回去也好。你便在西京城中过完七夕,孤再派人护送你们。”
七夕不仅是民间男女表达心意的绝佳时机,更是天家贵族之间谈情议亲的良辰吉日,若有两情相悦的,趁此机会向皇帝请旨赐婚也是有的,不仅能够成就良缘,帝王的赐婚更是家族的无上荣耀。
因此,高门大户里的适龄男女便也都能获邀参加这七夕的宫宴。往大殿两侧再下首的座次,便也就依次坐着不少贵子小姐们。
今年云国的七夕,因为有了宣国靖瑶公主等人的加入,变得更加盛大而难得。更何况,普天之下都知道宣国也在为靖瑶公主招亲,一时间,云国便有不少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一睹靖瑶公主的芳容。
在内侍的高声唱和之下,珠帘放下,主座上的宾客便都依次入了座。正当中的主位自然是云国帝后的座次,左手边的第一席,坐着的就是宣国的两位公主。
在众多在坐的人中,有云国的大将军蒋希芸。既然是七夕家宴,在规矩上便要随意很多。蒋希芸正喝的兴起,便执了酒壶前来敬酒。“公主殿下,蒋某代表云国将士们,请公主满饮此杯。”
今日这酒颇为浓烈,从未沾酒的婧瑶方才一碗下去面上已是微红,倒是让素面朝天的她仿佛淡淡抹了胭脂一般,别有一番美感。
盈容见状,正要开口阻止,却被云天骄不动神色的安抚下来。只见另一座中,白浩轩一个箭步跳上高台,顺势便接下了蒋希芸递来的酒碗:“蒋将军,只是如此敬酒岂非无趣。不如白某就与蒋江军比试一番,若是输了便喝下一壶酒,这样也可为大家助兴,可好?”
白浩轩说话虽然随和,不等他答应已经将他手中酒壶搁到了桌上,一个健步跳出几丈开外,利剑便已拔出了鞘。
白浩轩已经做出了这般姿态,蒋希芸也不好推辞。双方你来我往比试起来,起先还是谦让有礼点到即止,越到后来反倒越发较真起来,似是非要分出个高低胜负不可。
婧瑶自然知道,白浩轩心疼她不能喝酒,生气蒋希芸给她敬酒,此番比试多少带了些要教训蒋希芸的意思,而蒋希芸则是怕当着如此多的人若是败下阵来,面子上挂不住,因此两个人都互不相让。
远处的司马文渊见状,只是在嘴角牵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若是没有云天骄的默许,一向稳重的蒋希芸定不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因为多喝了两杯酒就敢舞刀弄棒的。
云天骄却也沉得住气,她故作不知,似乎正等着瞧婧瑶公主如何化解了这个小插曲。
到底是不胜酒力的,只方才那么一碗酒雪晴已知自己的确是有三分醉意了,不过她的神志却还是清醒得很。
果然,经过那一夜的腥风血雨,云天骄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仅仅只是面色如常的出现在他面前,又如何能取得他的信任?七夕夜宴,倒的确是一个试探自己的好时机。
今日一战,雪晴不仅要打消云天骄的疑虑,也要借这个夜宴上传出的消息让君沐宸和君沐轩相信,妙手神医司徒清逸,的确已经把她医治好了。
雪晴将计就计,附耳给杨姑姑交代了几句,杨姑姑便躬身退了下去。再回来时,便已取来了婧瑶的古琴和佩剑。雪晴这佩剑并无剑鞘,亦无剑柄。只见这剑身薄如蝉翼,透如薄纱,在剑柄一端用一根长长的绸缎缚住。
云天骄从未见过婧瑶公主佩剑,他对于婧瑶公主总能让人处于意外虽不意外,倒也颇觉新奇。
这剑……若是他没有看错,婧瑶这柄剑当是举世之间绝无第二把的曲水游丝剑!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司马文渊提起过,世人皆以为绝世好剑该以上好的玄铁金刚打造,可这曲水游丝剑却偏偏反其道行之,却是软如柳絮,柔如无骨,韧如蚕丝,利如金刚,平时不用之时,只需如绸带般藏在腰间即可。ωωω.χΙυΜЬ.Cǒm
传说这曲水游丝剑是三百年前的炼剑大师飞云的封山之作,光是选材便耗费了十几年的功夫,铸成之后又经过三十多年的熔炼,可谓剑中极品。
原本这剑是飞云大师赠给他心上人的,可是剑铸成之后,飞云的心上人却离开了人世。飞云自诩世上再无女子堪配此剑,于是专门寻了一处剑冢,将此剑埋葬了起来。只是此剑早已失传,便是当代铸剑大师烛冶子也只是从传世的剑谱中得出,因此常人识它不出也属正常。
只是,这剑如今竟然在婧瑶手中?!
宣国婧瑶公主么,这个表妹,还真是有太多让他想不到的。云天骄暗暗沉了口气,按下心中疑惑与激动,再抬眼时只不见了他方才的情绪波动。
见两人僵持不下,婧瑶早已腕了剑到两人中间,笑道:“二位将军,如此咄咄逼人恐怕伤己又伤人,不如我来请二位指教一下。”
这曲水游丝剑运用起来,走向飘忽让人难以捉摸,剑气犀利让人避之不及,非是内力深厚之人不可驾驭,如今婧瑶借了酒劲,脚下步履不稳,微有醉态,手中的剑却服服帖帖,仿佛人剑合一了一般。
见婧瑶亲自化解二人之间的缠斗,白浩轩领会其意,而蒋希芸自顾不及,于是只是三两招两人便只得收了手。
婧瑶这才满意地收了剑:“今日大家同庆,刀光剑影岂不坏了兴致。不如我便抚琴一曲,聊以助兴。”一个旋身回到座位前,婧瑶便当真扶起琴来。这曲子,正是当初君沐宸在麓铭山养伤之时,婧瑶所奏的《兰殇》。
指尖暗合真气,琴声宣泄而出,悲哀中带着点清寂,忧愁中带着点出尘,便是在极远之处也能隐约听到,座中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一时只觉得心绪宁静,万籁俱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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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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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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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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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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