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偷,只是路见不平,便将华庄主的解药拿了去,替他多多行善积德而已。”雪晴起身一跃避开这一掌,仍然并未出招。
巴托也已转身,想要右手搭到了雪晴的左肩上,却在触上雪晴衣衫的那一刻被一股很强的真气震慑到,这一个不防便已经弹出三丈远,摔倒在地。“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这女子也不过二十岁上下,而她的武功却让巴托心惊不已。虽然他刚才并未催动真气,可是以他的武功修为也足够知道,若不是这女子刚才未用十足内力手下留情,刚才他恐怕就不是被震飞这么简单了。
巴托不再轻敌,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刃已经握在手中,一个鱼跃而起飞身向雪晴刺去。几招下来,雪晴步步退让,巴托却步步紧逼。突然之间,那短刃之上一个反光晃了一下雪晴的眼睛,巴托左掌劈来,雪晴的面纱被他扯了下来。
“你…,你…”,当那样出尘脱俗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巴托只觉得天地的光华都为之黯淡下来,神色微愣得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在梦中,眼前的女子又是不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雪晴此时已经收了笑意,只是形容淡淡,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只一瞬,雪晴已经飞身而上了,朝着出口翩然而上。若不是刚才的那一丝反光,她还真不能这么快发现这品真阁的出口竟然就在屋顶。
她不以为意地轻声开口道:“多谢指点出口了。”余音未尽,已不见人影。
只剩巴托呆呆站立,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直到华冠杰等人赶来。
入夜,天华山庄内院。华冠杰细细询问了品真阁被盗的情形:“巴托王子,你说是一名女子独自一人盗走了阁内的藏品,可否详细描述那女子的长相呢?”
巴托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华冠杰又道:“若是难以表述,可否画出来呢?”
面对这铺开的笔墨,巴托拿笔沾上了青黛的颜色,却只勾勒出大概的身形,及至五官之时,却无法下笔。
一旁华冠杰见状,笑道:“今日在前庭倒是见识了那莫氏四姝,当真当得起绝色四艺的称号。不知道巴托王子今日所见的女子,与那莫氏四姝比起来又当如何呢?”
巴托只是痴痴摇头道:“巴托今日未到前庭,倒是不知道莫氏四姝姿容几何。今日所见之仙子…”
巴托搁下了笔,只是抬头望月道:“那女子清冷孤高,素婉如一剪梅花傲雪绽放;她就那样一袭青衣静静站在那里,仿佛空谷之中的几只翠竹,静谧之中透出皎洁和明艳;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可她的眼神却似晚霞掩映之下的澄塘,轻霜披洒之下的秋菊。我终于揭开了她的面纱,或许,她,她或许是月中嫦娥,花中仙子吧。”
闻者脸上都闪过不可思议的表情,似是不信,又似是在他的言辞中模模糊糊看见了那女子的模样。
尽管巴托语焉不详,但是华冠杰心中已有了计较:之前派出的黑衣杀手,有十几个活口回来复命,据他们所见救走宸王的正是一名带着面纱的青衣女子,巴托笔下所绘的女子也是穿着一袭青色衣衫的。
而且那些杀手们也清清楚楚地听见青衣女子叫了莫琴的名字,听见了莫琴叫她主子。这两天有太多的事出乎他的预料,他本来拿不准莫氏四姝的插手是偶尔遇到管了闲事,还是有意为之。他正愁无处着手,今天莫氏四姝却突然主动造访,于是他热情相迎,本也存了一探虚实的意思。
可现在看来,她们的到来摆明了就是调虎离山,让青衣女子有机可乘地盗走解药。怪只怪他自己一时不察,敌友不辩,对于品真阁的机关又过于自信。
不过,华冠杰现在至少可以断定两点:其一,宸王未死,而且很可能很快就能疗好伤回到军中;其二,她们既然能够盗取解药,自然是知道宸王中的什么毒,今日青衣女子与巴托交手,也就能猜出天华山庄与北漠的关系。莫氏四姝与那青衣女子对天华山庄而言必定是敌非友。
只是,华冠杰依然存有疑虑:她们当时为什么没有将黑衣人赶尽杀绝,相反除了被宸王杀死的两个,其他人却都留下了活口放了回来?
更令他不安的是,她们竟这么快就能识得九鸩曼陀罗之毒,并且知道天华山庄能够找到解药,可见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盯上了,事已至此,天华山庄勾结北漠、谋害宸王的行动已经暴露了。
可是对方是何门何派,又师承何处,来自何方,除了所见的武功高强外,还有没有多大的势力?对于这些,华冠杰一无所知。
麓铭山。
雪晴取了药,便径直来了别筑小苑。
一袭银色戎装的男子一手握剑,另一手则负于身后,面对着一湖净水,立于月华之下,他的身形是华贵而淡漠的,他的脸庞本是冷酷而精湛的,只是那裹着眼睛的白纱又让他的面容有了些许柔和,让他的背影有了些许的凄清。
他已经听见她来了,也闻到了微风送来的那一丝清淡极远、若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倒是前两次她身上没有的呢,或许是今夜在哪里不小心沾上的吧。他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雪晴并未走上前去,她远远地站定。那银甲现在看来是那样光洁耀眼,清辉之中自能成就宸王睥睨天下,叱咤战场的气度,只是这气度之下定是血染银甲,万千枯骨,这样想来,这戎装铠甲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
宸王啊宸王,他的名字,该是叫君沐宸。雪晴觉得眼前似是看见了千军万马战场厮杀的情形,似是有无数的鲜红将她湮没,隐隐地觉得晕眩。琇書蛧
她将牵着的一匹白马拴到了树上,很好地掩饰了她脚下的不稳和瞬间的晕眩,暗暗提了一口气道:“月夜清冷,看来你的外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依旧带着那么一丝玩笑和打趣,声音淡且清,但足够他听得清楚。
自从那夜约定,这女子便再未出现过,为了拿到解药定是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匆匆赶来,一路风尘仆仆,却还得如此潇洒自在。他未曾答话,只是说道:“解药拿到了”,有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容,真诚地绽放在他的脸上。
其实从她答应的时候,他便未曾怀疑过她能够如期拿到解药,那么,他的笑容是为着什么呢?是因为她的平安归来吗?还是因为她的玩笑打趣?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打了一个秃噜,就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是啊,既然得到了解药,他的眼睛应该重见光明,也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你这人真没劲!”雪晴嘟囔着转身进了屋,“我的马儿名叫追云,它明早之前会带你离开山谷,服药之后两个时辰,你的眼睛应当是能够复明了,身上的余毒,照着我这方子吃药便无碍了。”
药方和小白瓷瓶已经扔到了他的怀里,她本能地不愿意他感觉到她的不适,尽管她知道他看不见。他微笑颔首,想要跟着她进屋,却终究只是站在门外呆愣了片刻,便上马扬鞭而去。
临城。
已近佛晓,羲国军营大帐内,君沐凌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他是永泰帝的五皇子,生母正是在后宫中位份最高的独孤皇贵妃。凌王在高门阀族中声望极高,只是没有军功傍身,多少有些遗憾。独孤皇贵妃和朝中重臣一再举荐,永泰帝才给了他这个监军之职。
谁料到几天前与匈奴的一场大战,不仅让中军主帅君沐宸受伤失踪,更是丢了边塞重镇平雁城,他不得不退守到这临城,并以八百里加急的绝密将战况报给了朝廷。
此时,父皇恐怕已经知道了这次败仗,不知道朝廷会做出怎样的处置;连续几天派出的侦查营都未探得君沐宸的消息,他这七皇弟幼时便时常随父皇御驾亲征,可谓武功高强,屡建战功,待到十六七岁便已经亲帅大军出征,人人传颂宸王好筹谋,善战平天下,谁料到即便从前怎么威名遍布,如今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害怕乱了军心,只能极力封锁了消息,只说宸王突发急症,闭门养病;而这临城也不是可以长守之地,匈奴来刺探虚实的频率越来越高,一旦开战恐怕只能继续节节败退了。
不远处西北的天空上一道光芒一闪而逝,正在巡逻的周密却看得清楚。他是君沐宸的心腹大将,平时还担任着他的贴身护卫,对宸王几番出生入死,为人最是持重老成。见到信号,他的内心一阵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招呼了两声便带着几个亲信出了军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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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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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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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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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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