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难道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也许是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鬼使神差的,她停下车子走了过去。xǐυmь.℃òm
那人的脸埋在膝盖中,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似的,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靠在角落里。
“你没事吧?”迟疑了一下,叶小七问:“需不需要帮忙?”
那人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下一瞬竟微微发抖起来,在叶小七诧异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抬头。
陈琛的脸就这样落进了她眼里。
叶小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是不相信会在这里遇见陈琛。
惊讶过后她才意识到,这个无家可归,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流浪汉,竟然就是被她藏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叶小七不由的红了眼眶,陈琛向来注重仪表,衣服上有一点褶皱和灰尘都不肯凑合,可他此刻竟然衣衫褴褛的缩在角落里,比乞丐还不如。
满心的恨意突然就被心酸所取代,她怔怔的看着陈琛,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陈琛仰头望着她,脸上满是肮脏,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一成不变,几秒钟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的说:“小七……”
听到这声呼唤,叶小七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看见她哭,陈琛顿时急了,忙起身哄道:“你别哭,你要是不想见我我马上走,你别哭,求求你,千万别哭……”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叶小七泪眼迷蒙的看着他,一时间好似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陈琛手足无措的安慰道:“你别哭,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别哭,小七,我心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抽泣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陈琛怔了一下,苦笑道:“公司被查封了,房子被拍卖了,王冲他们都不在国内,我身无分文,只能四处流浪。”
是啊,从陆励成手底下逃出来的人,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去。
她问:“为什么不离开?你明知道陆励成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陈琛目光贪恋的看着她,低声道:“小七,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跟你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偶尔看看你的背影,知道你生活的很好,也就心满意足了。”
叶小七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以为你用这样卑微的姿态,你以前做过的恶事就能一笔勾销吗?休想!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休想!”
陈琛的脸白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垂头道:“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赶我走。”
“呵,”叶小七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也有脸谈原谅?知道吗,之前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怀孕了。”
陈琛一怔,脸上浮现出震惊,低头看了一眼她异常平坦的小腹,眼底的希望渐渐被惊恐取代,他紧张的咽了一下喉咙,小心翼翼的问:“……孩子呢?”
“没了,”叶小七恶毒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报复后的快感,说:“那个孩子已经两个半月了,再过一两个月就有胎动了,可是在被你扔下南海悬崖的那一天,没了。”
陈琛仿佛被利刃戳中,脸色倏地一下白了,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倒似的。
他的脸苍白如纸,唇瓣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骗我的……对吗?”
不待叶小七回答,他的眼泪就喷涌而出,痛苦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里响。
哪里用得着叶小七回答?
从南海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侥幸了,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他嚎啕痛哭,嘶哑的低吼,像头痛失爱子的野兽。
“小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打我吧,求求你狠狠的打我吧……”
说着,陈琛拉起叶小七的手狠狠扇在自己脸上,他似是用尽了全力,“啪、啪……”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夜里嘹亮的响起。
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滚烫,叶小七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却汹涌而出,模糊了一脸。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啊……”陈琛的身子缓缓滑落,跪在叶小七脚下,抱着她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小七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他:“你的确该死。”
“要不是你,孩子不会没了,我的人生也不会这么悲惨,陈琛,我不欠你什么,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可是你却恶毒的毁了我的一生。”
陈琛匍匐在她脚边,以最卑微的姿态,痛苦的说:“你杀了我吧,小七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把这条命赔给你!”
“杀了你孩子就能回来吗?杀了你我的人生就能重来吗?”眼泪无声滑落,叶小七恨声道:“我要你一条烂命有什么用?”
“就这样吧,陈琛,你和我之间彻底结束了,这本来就是一场孽缘,那个孩子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叶小七转身决绝离开。
车子被猛的启动,巨大的轰鸣声在安静的黑夜中响起,红色的车子瞬间绝尘而去。
叶小七把车子开的飞快,眼泪无声滑落,渐渐模糊了视线,不远处迷蒙的灯光化作点点星芒,她把车子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好一会之后,她才渐渐止住哭声,怔怔的看着前方,不之怎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陈琛绝望而破碎的神情,以及那句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一个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在这样一个漆黑而绝望夜里会做什么?
叶小七不敢想,陈琛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沦落到这个地步,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插了好几遍才把钥匙插进去,猛的调转车头,向来路驶去。
陈琛痛苦的哀嚎声远远传来,听到他的哭声,叶小七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来,她推开车门走到陈琛跟前,强忍住心头的酸涩说:“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陈琛明显的怔了一下,抬头痛苦而迷茫的看着她,声音沙哑的唤道:“小七……”
“起来!”叶小七又说了一遍,咬牙恨声道:“跟我走!”
说完转身向车上走去,陈琛愣了片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起身跟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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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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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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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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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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