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头,内心一片荒芜。
心里好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又好像堵了一团湿软的棉花,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厉害。
苏瑶怎么也想不到,她在监狱里遭受的那些折磨,竟然是叶思辰安排的。
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想害她,她也不会怀疑到叶思辰头上。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想让她生不如死,受尽折磨的人不是陆励成,也不是别人,偏偏是她最信任的叶思辰。
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她的心好像被人生生剜走一般,撕心裂肺的疼,到现在,心口已是一片麻木。
如果陆励成能早一天回来,哪怕是昨天凌晨之前,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跟叶思辰退婚,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她不能。
叶思辰得了胃癌,活不过半年,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就算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可至少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叶思辰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wWW.ΧìǔΜЬ.CǒΜ
哪怕是装出来的,也让她动容。
所以,不管叶思辰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恨她,在他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她都会陪着他。
他要恨,她就亲手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哪怕前方是万丈血池,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她欠他的,不想拖到下辈子。
苏瑶仰头躺下,睁大双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思渐渐飘远。
刚才还漫天飞舞的小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大,厚重的六瓣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洒下,地面上很快雪白一片。
陆励成保持着半个小时之前的姿势,半跪在地上,痴痴的望着二楼的房间。
“滴滴……滴滴……”手机突然响起,他抬起僵硬的胳膊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沙哑暗沉的声音响起:“喂?”
“陆总?”Abby惊讶的声音传出:“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生病了吗?”
“没有,”他低低回答。
“苏瑶看到那些资料了吗?你们在哪?”
“看到了,”他低沉的声音透着无边的落寞:“她不相信我,Abby,她说那些证据是我伪造的,是我在陷害叶思辰,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陆励成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仓皇无措的望着二楼的窗户,像个被遗落在路边的孩子,茫然惊慌。
“怎么会?”Abby吃惊的说:“那些资料再真实不过,苏瑶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不相信呢?”
“她爱上叶思辰了,Abby,她真的爱上叶思辰了,就算是叶思辰害的她,她也心甘情愿嫁给他,我来晚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Abby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
她能看出来,苏瑶喜欢陆励成,从来没有变过,可为什么在知道叶思辰就是幕后主使之后,仍旧心甘情愿嫁给他呢?
苏瑶到底怎么了?
“陆总,您别着急,我已经到机场了,马上过去,您现在在哪?”
“她恨死我了,她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Abby,我该怎么办……”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陆总?陆总?”Abby又打了两边,却提示关机了,她心急如焚,立马给苏瑶打电话,却始终打不通。
苏瑶没有开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猛地翻身坐起,眼前一片漆黑,摸索着打开了灯,才发现是卧室里的座机在响。
同样黑漆漆的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叶思辰睁开了双眼,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楼上和楼下是一趟电话线,苏瑶慵懒沙哑,明显没有睡醒的声音顿时传入叶思辰耳中。
“喂?哪位?”
“你好,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请问您是叶思辰的家属吗?”
“对,我是,您有什么事吗?”
“晚上查房的时候,叶思辰不见了,请问他回家了吗?”
苏瑶不好意思的说:“他回来了,实在抱歉,因为明天是我们的婚礼,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他不想躺在医院,所以跑了回来,忘记跟你们打招呼了,实在不好意思。”
“你们病人家属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语气很差:“拎不清哪头轻哪头重吗?得了胃癌的人了,连半年时间都活不了,不抓紧时间看病,还办什么婚礼?我不管你有天大的事情,明天必须回医院,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概不负责!”
说完,“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漆黑的客厅里,叶思辰浑身僵硬,脸色惨白一片!
刚才那人说什么?
他……得了胃癌?
活不过半年?
不,这怎么可能?
他那么健康,怎么可能得胃癌?
胡说,那个人一定是个骗子!是个庸医!他只是喝多了酒,胃穿孔而已,绝对不可能是胃癌!
他的手微微颤抖,身子更是抖如筛糠,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紧张,胃里传来一阵痉挛,钻心的疼。
他打着哆嗦,蜷缩成一团,像个婴儿一样,将厚重的被子层层盖在身上,企图让自己更温暖一点。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还是很冷,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一般,冰凉的寒意钻进肌肤,向骨头里钻去。
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向楼上跑去,回到房间一阵翻箱倒柜,直到在箱底找到一张泛旧的照片,慌乱的心才勉强镇定几分。
叶思辰靠在墙角,呼吸急促,双眼紧闭,把照片紧紧贴在胸口,好像有无穷的力量透过照片,一丝一缕的传进心里,将心底的阴霾和害怕全部驱逐。
窗外一片雪白,幽幽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他身上,胳膊交错的间隙里,露出照片上周彤明媚的笑脸。
“周彤……周彤……”他声声低喃,内心一片荒凉,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是你放不下我,让我去陪你吗……周彤,我真的好想你……”
半响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锐利阴冷的光从眼底迸射出,透着浓浓的恨意!
“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们陪葬!”
他收紧双臂,紧紧抱住怀里的照片,阴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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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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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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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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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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