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他大致阐述了一下他接下来的应对思路,但是在最后又注明了一句:“虽然我觉得这么做能最大化地去除负面影响,但是如果你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就随你自生自灭也无所谓。”
我不由得失笑,行吧,这还是那个毒舌的程云开。
我给他重新打回语音电话,告诉程云开:“对不起,程云开,刚才是我不对,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放弃,你的计划挺好的,就照你说的办吧。”
“这么快就转性了?”他的声音又变了,从冰山般的不近人情变回了损友之间揶揄的语气,“到底是谁给你打电话了,还能把你这头倔驴说服?”
“这你就别管了,说点正事。”我翻了个白眼,“我刚才看了你的计划了,你想用技术手段对视频进行分析,我觉得这个可行。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技术手段需要多久。如果我们分析得太久,很有可能舆论会持续发酵。”
“我这边有人能尽量帮我们拖延时间,控制舆论风向不要完全地一边倒,但是我觉得舆论这东西,再引导控制也是有限的。”
“现在大众的舆论风向完全被八卦爆料组和许岚华掌控了,那是因为他们放出了让人无法反驳的证据。我们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的情况下,空口无凭地引导舆论,效果肯定是绝不长久的。”
程云开也想过了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但是语气还是很凝重:“我明白,但是这种技术上的工作是实在急不来的。对方发布的视频是经过画质极大压缩的,他们那种偷拍盗摄的狗仔,绝不可能使用这种低级清晰度的摄影机。”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八卦爆料组在发布视频之前就已经把视频进行过极大模糊和压缩的处理,再加上他们对视频的速度和帧数进行过调整,我们想从技术手段去还原原本的视频,虽然不是完全做不到,但是肯定要更加费时费力。”
我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思索着:“那你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吗?”
“暂时没有想到非常有效的……只能拜托剧组先用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比如你和骆星尘那段话的剧本,我觉得应该先放出来,就算大众不相信,也可以让他们先不要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段你和我的视频上。”
“不行。”我立刻制止了程云开的这种想法,“剧本是一个可以伪造的东西,我们没办法证明这个剧本是什么时候做成的,万一我们公开了剧本,但是并没能得到外界的信任,反而会坐实剧组里面有内幕这一点。”
“到时候他们再污蔑百川娱乐集团一手遮天,你家的公司岂不是都要毁在这一件事上吗?”
“你对百川娱乐集团也太小看了,”程云开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件小绯闻,还不至于打破百川的底线。”
“拜托,大少爷,”我无力地吐槽他,“你自然是觉得自己家门楣光洁一尘不染了,别人也得相信才可以啊?”
程云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我的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心里一惊,之前程云开敲门,而被偷拍抓住了证据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程云开感受到了我语气里的停顿,也顿时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有人敲我的门……”我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应该开门吗?”
“……你等一下再开,我马上就过去。”程云开那边的听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他起身准备出门来找我了。
“别,等等……”我努力思索着,“不行,我们刚才已经是被人拍过一次的了,你现在再出现的话很难不被人再次抓到把柄……”
门口的敲门声却不会因为我的迟疑而放弃,再次响了起来。我走到门边,有些迟疑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可以说是让我魂飞魄散的声音:“我,骆星尘。”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骆星尘也是这次风波的受害者之一,我几乎要怀疑他是跟许岚华她们串通好的了。
在这种风口浪尖,生怕天下不乱一样,跑来我的房间找我,这不是情等着被人再次拍到吗!
我和骆星尘,一个是温斯特学院的学生,一个是业已成名的当红鲜肉男星,差距简直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平时我们俩的往来几乎是为零,除了拍摄和对戏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次有过工作之外的交流。
我不由得心想,骆星尘怕不是跑过来揍我的吧……
他人气正高,事业也正值巅峰发展的阶段,突然被卷进这种幺蛾子浑水里面,人在剧组坐,锅从天上来,换了我的话,我也想把那个没有名气没有背景只会招黑的辣鸡搭档暴揍一顿。
“程云开啊,”我小声对手机那边说道,“是骆星尘。”
“……???”程云开想必也跟我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来干什么?……你还是先开门吧,我马上就到。”
局面到了如此地步,我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骆星尘就站在门外,神色里有一点不耐烦。我非常理解,毕竟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开门的时候磨蹭得太久了。
“您好……骆,骆星尘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感觉自己像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小心翼翼明知故问,心里生怕他是来催债的。
但是骆星尘没有做出一个债主该做出的反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天色不早了,何欢小姐已经休息了吗?”
“啊?”我有点接不上他的脑电波,“还没……您找我有事吗?”
骆星尘眼睛根本都不看我,但是他的身体却微妙地向我俯身靠近了一些,嘴里飞快地说着:“麻烦您配合一下,先不要动。”
我就这样一脸迷茫地看着他维持了一个高难度的原地倾斜,大概持续了五六秒,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骆星尘飞快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了房间里。
砰地一声,门在他身后被带上了。
“……?!?!”我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连退了好几大步,躲开骆星尘这个人。
幸好骆星尘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反而是和我一样,流露出很大的“我想跟你保持距离”的意思,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掏出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骆星尘先生?”这场景太诡异了,而且他非要进我房间,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这才仿佛意识到,也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但是他做了个准备开口的动作,却又叹了口气。
“等一会吧。”他摇摇头,“太麻烦了,等会你就知道了。”
然后这位正当红的小鲜肉男神偶像明星,就像个树袋熊一样靠在我的房门上,玩着手机,再也没有跟我有任何的目光交流了。
徒留我一头雾水,瑟瑟发抖。
大佬们都是这样惜字如金的吗?我不知道啊!
我突然想到,这么大事,我得跟程云开报备一下。结果我电话刚打出去,骆星尘像隔空长了眼睛一样,开口对我说:“让程云开别上来,已经上来了的话,走廊口躲个十分钟。”
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程云开已经从我的话筒里听到了,不出我所料,程云开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惊叫起来:“何欢你屋子里有男人?!”
骆星尘:“……”
骆星尘:“你开免提。”
我愣愣地,下意识地听话地按开了免提。
程云开还在那边机哇乱叫,骆星尘仍然站在我门口,远远地对着我的手机吼道:“想害死咱们三个的话你就继续喊啊!!!”
我:“……”
程云开:“……”
不得不说,我觉得这一瞬间,电话两边的三个人,就是三个小学生。
面前的一切情况都让我无法理解,我实在是头大如斗。而无论我和程云开再怎么催促和逼问,骆星尘都只是一脸“好烦啊不想说话”的表情,让我们再等等。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躲在走廊转角的程云开忍不住了:“骆星尘,老子已经听你的躲了十分钟了,还要怎样啊!”
骆星尘充耳不闻,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机。没多一会,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我听到那边传来一句语音:“抓到了,可以出来了。”
没等我和程云开有任何动作,骆星尘转身,一把拉开了我那扇刚才被他靠了十几分钟的房门。
这一开门,仿佛拉开了一扇戏剧的幕布一般,门外正在上演的情景实在是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死死把一个瘦弱的眼镜男子按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位妆容精致的丽人,一身职场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xǐυmь.℃òm
这个女人我有印象,是骆星尘的经纪人,段玉白小姐,在业内享有“素手遮天段玉白”的美名,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能随随便便用一根手指撑回去的金牌经纪人。
而那两个彪形大汉,看到骆星尘开门出来,全都恭敬地低头:“报告骆先生,就是这个人!”
骆星尘仍然不跟我解释,只是对着我手里的手机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技术分析不用做了,去办剧本的事吧。”
那边程云开没回话,我估计他不是没听见,只是向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时间估计没习惯被当做小弟使唤的感觉。
这边,段玉白的纤纤素手里,正捏着一枚小巧的储存卡和一枚精致的设备,我虽然对这些不了解,还是能看到那设备上有一闪而过的反光,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而我房间的正对面,靠近地面的低位置,墙纸与地板相接处的装饰性墙脚花纹里,十分隐蔽地开了一个小口,如果不是现在,那里面伸出了两根被揪断了的电线和数据线,恐怕就算让我对着那片空地看上十分钟,我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被按在地上的眼镜男,早就被堵住了嘴,呜呜呜地叫着,镜片后的那双眼里全都是惊恐和不安。
“这种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自己没有谈条件的余地吧?”骆星尘看着那个眼镜男,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头对段玉白吩咐道:“段姐,麻烦你了。”
“没问题。”段玉白点了点头,神色不屑地瞟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眼镜男,“导演那边,你最好去打声招呼,毕竟你是剧组的人,百川的面子是要给的。”
骆星尘似乎叹了口气,但还是听话地点了头,朝走廊那边走过去了。临离开之前,我还听见他嘴里嘟囔着“真麻烦啊”。
“那么,何欢小姐,程云开先生。”段玉白看向我,露出了一个十分礼貌,然而又公事公办的笑容,“让我们找个地方协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她摇了摇手里捏着的那枚小巧的储存卡:“我想这个东西,应该物尽其用才好。”
地上被压制着的眼镜男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呜声。
而段玉白的笑容,没有一丝动摇的波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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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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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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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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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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